在聖言降生成人這奧蹟中，凝聚了天主對人全部的愛
陳繼容
將臨期前的主日我們慶祝了「基督君王節」，是教會禮儀年最後一個主日，也是舊禮儀年的結束。之後我們慶祝了「將臨期首主日」，則是新禮儀年的開始：聖教曆的新年。一到「將臨期」，大家便知道聖誕節已經離我們不遠。事實上，市面上已經有聖誕裝飾出現，到處彌漫著聖誕節的氣氛。當然，非基督徒對聖誕節的理解，只停留在商業和娛樂、休閒的層面，這與天主教會對聖誕節的理解和感受，有很大的分別，這一點從教會慶祝聖誕節的形式，已可見一斑。教會在聖誕節前一個月，已開始慶祝的工夫。教會用四週時間，「將臨期」一至四週，準備迎接聖誕。教會作這樣的安排，首先，是為了遵從主耶稣的教導，要大家時刻醒悟，以純潔的心，等待祂第二次來臨，這可以從「將臨期」彌撒中所選的讀經和經文，及日課中所選的聖詠和聖歌等見到。其次，是提醒她的子女聖誕節背後最重要的意義：「聖言成了血肉，寄居在我們中間」（若1:14）。下面讓我們一起看看若望福音這段經文的意義和給我們的反省，好使我們能夠更恰當地準備自已迎接聖誕。
「聖言成了血肉，寄居在我們中間」（若1:14）的意義
是的，聖誕節背後最重要的意義，就是要提醒我們，透過天主聖子降生成人這個奧蹟，在那個兩千年前於白冷出生的小嬰孩耶穌，那位原來不可見的宇宙惟一真神：天主，現今成為可見的，因為祂取了人的面容，生活在我們中間：「因著聖言降生成人，永恆進入時間，整個隱藏於部份內，天主取了人的面容」（《信仰與理性》通諭，12 號）。
那麼，在聖言降生成人這個奧蹟中，我們到底看到了什麼？我們看到了天主對人的愛。因為聖言降生成人之所以會發生，完全因為天主對我們的大愛：「富於慈悲的天主，因著祂愛我們的大愛，竟在我們因過犯死了的時候，使我們同基督一起生活」（弗 2:4-5）。聖若望宗徒也說：「天主對我們的愛在這事上已顯示出來。就是天主把自己的獨生子，打發到世上來，好使我們藉著祂得到生命：愛就在於此：不是我們愛了天主，而是祂愛了我們」（若一 4:9-10）。
所以在聖言降生成人這奧蹟中，凝聚了天主對人全部的愛。或許更應該說，耶穌基督的一生，從祂的出生到復活升天，以至聖神降臨，就是一個有關天主聖三如何瘋狂地愛著人的愛情故事。怪不得若望如此肯定地說：「天主是愛」（若一 4:8.16）。
因此，舊約出谷紀中有關天主的片面啟示：「我是自有者」（出 3:14）；「雅威是慈悲寬仁的天主」（出 34:6），現在都因著降生成人的聖言，耶穌，把那位不可見的天主，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我們眼前。由於耶稣既是天主又是人，所以祂除了是天主父的真正顯示者外，祂同時也是人的真正顯示者。易言之，耶稣同時是天主和人的「註釋者」(exegete) 。如前面剛說過，在天主方面，耶穌讓我們看到天主是如何深深地愛著人。那麼在人方面，我們在耶穌，這「降生成人」的聖言身上，又看到了什麼？我們看到人被無限地提升，人被提升到和天主一樣尊貴，關於這一點，僅在下面略作解說。
對聖言「降生成人」這個奧蹟，多個世紀以來，教會的反省一直集中在耶稣將祂的人性 (human nature) 納入聖言的天主性位格內這一事實。讓我們先解釋一下「位格」，即英文 person 這個字的意思。英文 person 出自拉丁文 persona，而 persona 則翻譯自兩個希臘文字 hypostasis 和 prosopon，意思是面容、樣貌，原本只是用來稱呼天主聖三中的父、子、神三位的專屬用詞。第一個把那兩個希臘文翻譯成拉丁文 persona 的人，是戴都良(Tertullian) ，一位於第二、三世紀之間，生活於北非迦太基的著名基督徒作家。戴都良是第一個用 persona：「位格」， 這詞字來解釋天主聖三教義的人。從神學層面來說，這次的語言突破的重要性，可以說是空前的。而「位格」這個詞給日後整個西方世界的文化帶來的影響，更是難以估計。因為從此之後，「位格」這詞決定了我們對人的準確理解：人到底是什麼？人是誰？事實上，在西方社會，因為受到基督宗教 (Christianity) 的影響，「位格」 這詞被視為是每個人的價值和他那不容侵犯的尊嚴的綜合。
根據教會有關天主聖三的教義，「位格」是一個意義極為豐富的詞 。事實上，由於「位格」本來只是用來稱呼聖三，一個天主有三個位挌：one God in three persons；和用來稱呼降生成人的聖子同時擁有天主性和人性的位格：one person with divine nature and human nature。可是現在竟然把「位格」應用到人的身上。從今以後，人不僅僅是個 human being：「人類」，他更是個 human person：有「位格」的人。結果人被無限地提升，人被視為和天主一樣的尊貴。「位格」這詞所具有的這種雙重意義，正好解釋了人被天主創造這一事實所包含的重大意義：「讓我們按我們的肖像創造人」(創 1:26) 。在天主決定按照自已的肖像來造人的那一刻，祂巳經計劃將人造成一個有「位格」的人，使人真正成為祂的「肖像」，成為一面能夠反映祂的「肖像」的鏡子。
基於「位格」這詞的重要性，在過去這兩千年歷史中，就「位格」這個觀念，教會有非常深入的研究和反省，以下是有關「位格」的一些重要特性：「位格」是一個能夠自主，具自我認識，自我提升的個體（ individual）。尤其是，「位格」是一個需要與外界建立關係的存有。正是這個需要向外開放的特性，使「位格」有別於人性。設若人性擁有靈魂和肉身，思想及行動，那麼「位格」就是那個將自己的動力傳給人性的「關係實體」，以便透過認識和愛，帶領著人性走向別人。值得注意的是，儘管「位格」需要走向另一位，卻永遠都不會成為「另一位」。所以，儘管因為有「你」，才有「我」的區别，「我」卻永遠都不會變成「你」。 不管是天主聖三的神聖位格，還是人的位格，因為都是「關係實體」，所以人的位格的確是天主的肖像。而三位一體的天主，因為本質上就是個關係、共融和開放的實體，所以天主的神聖位格是人的位格的模範。 在降生成人這個奧蹟中，是天主聖三的第二位，即是聖言，在祂的肉身內顯現和生活在世上。所以正如若望所說，聖言確實「成了血肉，寄居在我們中間」（若1:14）。這表示耶穌真的在自己身上，創造了新亞當這個新人（參看格前14：22.45）。梵二總結聖經有關耶穌基督新亞當這個思想，給我們寫下非常具代表性的一段話：
「事實上，只有在聖言降生成人的奧蹟內，人的奧蹟才能找到其真正的解釋 […]。基督，新亞當在揭示聖父的奧蹟及其愛時，同是完全地將人之為物展示給人，並讓人看到祂那極崇高之使命 […]。祂是那位將因原罪毀壞的天主肖像，給亞當之子孫恢復起來的完人 […]。藉著降生成人，天主之子在某種程度上，與每一個人結合一起。祂曾以人的雙手工作，以人的理智思想，以人的意志行事，以人的心去愛」（《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22號）。
那麼，面對這位教會在將臨期準備慶祝祂的誕生，這位擁有一張和我們一樣的面容，這位曾經以人的雙手工作，以人的理智思想，以人的意志行事，以人的心去愛的天主子耶稣基督，我們該當如何？我們該如何慶祝祂的誕生，如何準備迎接祂第二的來臨，才算恰當？（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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