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馮瑞芬修女
我從來不喜歡與別人分享我的聖召,今年 2023年卻是我進會鑽禧。我想,如果我不好好地想一想,說一說,我的聖召也就會煙消雲散,因為好壞這也是我的聖召,是我個人特有的聖召。
回想中學畢業時,我很想繼續升學,可是我的身體卻不很健康,考政府工卻是頭頭碰着黑,但修女們卻大開中門來迎接我。
我從來就不是一位熱心虔敬的教友,但天主卻召選了我。我對一般的熱心敬禮不感興趣,除了明供聖禮及閱讀聖經除外,那是我聖召的根源。在學校過着有規律的生活,可是我自己卻不很規律,因為我有自己自由的的規律。因此當我告訴同學我要進修院時,她們都笑起來,以為我在說笑。因為我好玩,愛跳舞,愛管閒事,寄宿生有甚麼好玩的事,我就是骨幹之一,甚麼活動也有我的參與。
我回顧我的一生,可說是得天獨厚,生在富貴之家,可是後來卻一貧如洗,深深的了解到世界的富貴是如浮雲。小時候跟着哥哥,他活躍、好動、曾是中學時代的樂隊指揮,孩子對他特別喜愛。他是我們孩子圈裡的小領袖,因此小時的我從不說話,因為我的哥哥就是我的代言人。但天主卻把我倆分開,在不同的環境成長,後來他變得沉默寡言,而我卻開始很愛說話,沒有人能管得住我,作領袖的潛能也就慢慢地顯現出來。
我已過了廿一歲,進修院等大事也不需要向家人稟告,而且當時父母兄長均在內地,音信全無,而我卻留在澳門完成我中學階段,要投入工作行列。
因為我同學要去外國升學,她把她的工作,經她上司的同意,交了給我,我也就大膽的接受了下來,當時我不會打字,卻做了香港朱雷士醫生的私人助理。當時的他是某醫院的院長,一位非常熱心的好教友,對着他,我學到了很多德行,更肯定了我的聖召。
一年後,我加入了瑪利亞方濟各修會做初學,我們的初學神師說從沒有見過如此這般的初學生,她告訴我們初學院不是寄宿學校。說真的,我對當今的人未入初學已飽嘗默想、靈修等的經驗,羨慕得很,回想我的時代,甚麼也不知道,一竅不通,只知道天主要我做修女,祂對我表現出無限的忍耐,來教導這不自由、毋寧死的叛徒。
回想我的一生,天主以不同的角色來引導我。在我的小時候,他以慈父的角色,就像祂引領以色列人在曠野中四十年,而我卻在祖父的蔭庇下度過了我幸福的童年。我對天主有無比的信心,就像我對待我的祖父。讀書時天主聖神開啟我的眼目,使我常有小聰明來生活在這個塵世,反應快捷,是個快言快語的人。在修院有規律的修道生活,使我一天一天的健康,我愛看書;修院的書, 全給我看完,當時只知道狼吞虎嚥,饑不擇食。現在才知道有些書是要慢慢細嚼,反覆思考。同時修道的生活也是訓練修德成聖的地方,以我愛自由的個性,每天都會有很多的「不願意」,直到今天。
後來二十年的校長生活,更是百上加斤。當然,時間是最好的試金石, 它把我變成了一位穩重, 不茍言笑的人,尤其是做了廿年的校長,簡直是把我心急的銳氣掏空,相信我現在外表和其他的修女沒有太大的分別。
我與同學能建立很好的關係,我想我對同學是比較寬鬆,因為以前的我確比她們更頑皮,更多另類的主意來使學習變得更吸引,更輕鬆。我善忘,因此最出色的同學,我忘記是誰,最壞的同學,我也一視同仁。有錢,有勢,最窮的,在我心中也就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需要我的協助來成長,就如我需要天主的恩寵來成長一樣。因此,在我的一生中, 我從沒有階級觀念,天生我才,必有用,怕甚麼!現在的我,只怕誤用了我的自由,選擇了錯的道路。
最近因為我要閱讀修院的資料來書寫省區的歷史,我意外的發現在我年青時,將要發永願的時候,一眾的長上都投了「不」票,只有我當時的省會長卻力排眾議,認為這是天主的恩賜,獨選了我,是她給了我最後一次的機會,希望我沒有辜負她對我的期望。因為在我心的深處,我是天主特選的,祂不停的要我說「是」,而我因為我愛自由的個性,常常想做天主不要我做的事。那不是為一個人、為一個家庭而貢獻一生,我想,這不是我想要的。同時,我也不想把我的自由奉獻給天主,誰知道祂卻要我這樣的一個人,祂要我在祂汪洋自由的大海中,更能活出我就是我。
六十年的修道生活,應是很漫長的日子,我卻在這多姿多彩的歲月中,把它變得更歡樂、更刺激。退休後,回到我中學時代生活的澳門,考取了澳門聯合國歷史景點的導賞牌照,走到澳門的景點,帶教友或非教友來認識澳門,指出這是天主特選、已有四百多年傳教士足跡的地方。
我也坐下來寫作,因為自己已過了八十歲,走路開始有點困難,因此我嘗試深入認識澳門教堂和聖羅撒學校的歷史,寫下它們的點滴來鼓勵他人,讓大家同來欣賞前人的努力。這創作也就成為了我和天主一起創造的工程,我要以一己的棉力來找出聖羅撒學校及聖堂以往的歷史,真是驚喜重重,就像每一個人的一生都是充滿了驚喜的一樣。
多年前有一位小學的老師,會看相及掌,她說我老年時會因為失足跌倒而要睡在床上,因此我向耶穌說了這一件事,並要求祂好好的保護我。我活了這一大把年紀,祂真的好好的照顧着我,而我也義無反悔的做祂的淨配。
因着修女女性的特恩,我是主耶穌基督的淨配,我生活的能量,就源源不絕的向上主那裡汲取。我覺得我變得更青春,更喜樂,更能感恩。真的,愛使人容光煥發,愛使人生活充滿了希望,愛使人更感受到愛的重要,我願以耶穌會會長Fr. Pedro Arrupe(1907-1991)的詩與大家共勉,希望有人能為我把它翻譯成中文。
Fall in Love
Fr. Pedro Arrupe, S.J.(1907-1991)
Nothing is more practical than
finding God, than
falling in Love
in a quite absolute, final way.
What you are in love with,
what seizes your imagination, will affect everything.
It will decide
What will get you out of bed in the morning,
what you do with your evenings,
how you spend your weekends,
what you read, whom you know,
what breaks your heart,
and what amazes you with joy and gratitude.
Fall in Love, stay in love,
and it will decide every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