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額我略聖歌的初心
專訪澳門教區劉偉傑神父
文：韓曼莉
被譽為「天主聖名之城」的澳門，自十六世紀中葉開埠、接納葡人入澳以來，天主教文化日漸興盛，澳門民眾多有去聖堂的習慣，音樂是天主教堂儀式活動中的重要角色，隨着西樂東漸的歷史進程逐步推進，天主教音樂文化成為了澳門文化的重要特徵之一。二十世紀以來，澳門本地教會的不少華人神父與信徒在侍奉天主教的信念下，亦陸續創作了不少禮樂作品，源源不斷地為澳門的天主教音樂創作注入着活力，如梁加恩神父、鄧思恩神父等（戴定澄，2015），在此不詳細贅述。前些時日，通過戴定澄教授的分享，筆者聽到一首額我略贊新編合唱曲（額我略聖歌），這首作品是鄧思恩神父由傳統的額我略贊新編而來，旋律美妙動聽。隨後，筆者在戴教授的引薦下，有幸採訪到了澳門教區一位年輕的神父，亦是與這首作品息息相關的人物——劉偉傑神父。
劉神父出生於香港，2007年到澳門，起初在聖若瑟大學任教，於2009年加入澳門教區並進入聖若瑟修院，2010年先後去往羅馬和英國進修，2015年回到澳門後一直在教區工作至今。劉神父與澳門可謂頗有緣分，據其回憶，到教區工作後在望德聖母堂查閱資料時發現自己的曾祖父母都是澳門人，其家族大約是1860年左右太平天國運動時從大陸來澳門，而與前文提到的鄧思恩神父實則是表叔侄關係。在採訪時劉神父曾說，起初並不知道自己與鄧神父的關係，偶然間發現自己的家族一直以來都在澳門教區工作，他的信仰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這種奇妙的緣分，在一定程度上也促成了這首額我略贊新編合唱曲的誕生。
談及這首額我略贊新編合唱曲的創作背景，須追溯至2005年劉神父在法國梭冷（Solesmes）隱修院學習時的一段過往。1950年時，羅馬教會將每年8月15日的聖母蒙召升天瞻禮升格為全球教會的重要節日，並找到法國隱修院的一位年輕修士Claude Gay為聖母升天節編寫一首新的進堂詠（Introit）Signum Magnum，於是這位修士按照聖經默示錄第12章第1節中的一句作為內容，並參照傳統曲風，編創了一首額我略聖歌，歌詞內容描繪了聖母在天上的樣子，即：天上出現大的異象，一個女人頭戴12顆星的榮冠。教會額我略聖歌通常不會註明作者，一來可能出於謙虛，二來額我略聖歌是教會公共禮儀專屬，並偶爾會出現後世改良增刪的情況，因而少見署名作者。劉神父一直很喜歡這首聖歌，2005年在法國隱修院學習時，偶然聽聞這首聖歌的作者還在世，並有幸見到了這位已經年邁的作者，而劉神父亦知曉在中國大陸的一些大修院及傳統的教友村中，神父修士及歌詠團都知道這首聖母升天節進台詠Signum Magnum，這一切令劉神父頗有感慨。在採訪中他說到：「這是一個很年輕的法國修士在1950年時編的曲，50多年後卻依然能在遙遠的中國河北的修院裡聽見，更沒想到我竟然跟這位作者見過面，我內心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有莫名的普世教會的感覺，像魔術一樣把我和歷史、和音樂、和禮儀、和信仰串聯了起來」。他將這種感覺分享給了自己的表叔鄧思恩神父，而鄧神父重新改編了這首彌撒聖歌，為慶賀劉神父祝聖神父一周年（2015年7月12日），於是便有了前文提到的額我略贊新編合唱曲。他認為，這首彌撒聖歌出現的年代，恰好是鄧神父在澳門修院接受培育的時期，70年前的教會禮儀指明，這首由Claude Gay神父創作的進台詠是當時教會指定的聖母升天節彌撒曲目，全世界都在唱，鄧神父與Claude Gay神父年紀相仿，但從未謀面，相隔萬里，只因他而產生了聯繫，並融匯出一首新的作品，這首曲子能夠在澳門出現，便是中西文化結合的表現，很奇妙。
鄧神父新編的額我略贊合唱曲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傳統曲調，僅在原本的單聲部彌撒聖歌中引入少許複調曲式，歌詞出自聖經默示錄，並未進行更改，這是聖歌改編過程中的常見做法。劉神父認為這首作品最特別的地方正是它曲式的簡單，是明顯的天主教宗教風格作品。目前僅被演唱過一次，於2015年的8月15號聖母蒙召升天節時在澳門聖若瑟修院聖堂，由聖多瑪斯合唱團在彌撒中獻唱。預計今年8月14號，將會在香港中華聖母堂慶祝建堂50周年暨聖母蒙召升天的演唱會上，由香港Vox Antiqua團體進行第二次演唱。當筆者問及這首作品的功能及意義，劉神父亦解釋了筆者的困惑，他認為這首作品增加複調的功能是為了擴大信徒默想的空間，它的價值不在於作品本身，而是透過這個作品提醒我們教會音樂不一定要很複雜，不一定要局限在一種固定的曲式，比如詩歌規律，用固定的節奏，一句八個音節等，它在音樂曲式上應該更加自由。
筆者認為，這首額我略讚新編合唱曲的出現，它的精神意義更為重要，優美的旋律背後，是劉神父信奉天主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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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鳴謝劉偉傑神父對本文寫作的支持
[註]
參考文獻：戴定澄.(2015).二十世紀澳門天主教音樂——獨特歷史背景下的作曲者與作品（修訂版）.澳門: 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文化局,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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