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澳門善牧會的象徵人物,以往都離不開狄素珊修女。狄修女去年12月回歸天鄉,令澳門社會各界再次將目光投放到善牧會中心與善牧會婦女互助中心的工作。本報早前訪問善牧會中心主任黎彩燕Debbie,細說她與狄修女的交往,並披露善牧會未來的方向。
黎姑娘,請問您如何認識狄素珊修女呢?
在約30年前,當時澳門社工不太多人認識,只有澳門明愛提供培訓社工的課程。修讀社工課程兩年後,因與社工學院合作,學員均能派往不同地方實習和工作;而我分別在庇道及望廈老人院工作。
當時,我的男朋友是位教友,他又認識善牧會的一位修女,獲介紹一起參加澳門公教婚姻輔導會的婚前講座。由於狄修女當時在公教婚姻輔導會——現時美滿家庭協進會的前身——擔任秘書長,所以自此認識狄修女。
狄修女是一位十分開放與熱情的女士,有一次碰巧在街上遇到她,她便問我認識正在求職的社工,並透露渴望開設院舍,故需要一位社工幫忙。當時我又打算轉換新環境,便向修女自薦。從那時開始,我便在善牧會、與狄修女一起工作,直至現在。
當時狄修女邀請您加入善牧會工作,當時您負責甚麼呢?
其實1990年,狄修女已經開始做這個服務,只是仍未正式開始,自八十年代開始,便已經有女生宿舍。因當年其實有很多家庭的問題與困難,有許多人與家人分隔港澳兩地,所以狄修女便在這裡開始「花地瑪女生宿舍」的服務,專收容這些家庭的女生入住,但因地方有限,約只有十位女宿生。
可能是因為善牧會的召叫與神恩,大部份善牧會的修女都曾修讀社工,所以時任主教才邀請善牧會修女擔任公教婚姻輔導會的秘書長,而狄修女則是繼任同屬善牧會的修女,擔任秘書長。
一直以來,善牧會在香港和澳門都以服務女青年為主;但在狄修女擔任秘書長期間,開始本地家庭仍出現不同的問題,縱使當時澳門經濟開始起飛,不過有些家庭仍需要幫助,因此修女認為需要將善牧會的服務轉型。
狄修女一開始給您的印象是怎樣的呢?
狄修女的思想十分前衛,但要求很高,事事都需要整齊、簡潔,但同時十分前衛,例如:在製作小冊子時,她指我們的對象可能目不識丁,所以不需要太多深奧字詞,反而要多圖畫,能引人入目。修女亦十分細心,我記下了一些報告,她反而會修改我的文法,而且是中文文法。
在現今的澳門,善牧會中心的工作是甚麼呢?
以前求助的問題,許多都是家暴上的,以及是未婚媽媽的問題,我們曾經接收過只有14歲的媽媽;所以修女近年都希望推行一些領養或寄養服務。被領養的經驗是很痛苦的,不論是領養父母或是被領養小孩的原生父母,都是十分痛苦的經歷,曾經有一位領養父母因不能成功領養小孩,最終得了憂鬱病,令狄修女十分痛心;因為澳門有相關的法例,我們亦不能介入太多。所以到現在,我們也不能就這議題做太多工作。以狄修女的性格,她看到沒有人做,自己便會主動去做、去爭取,所以在過去數年,她十分渴望推行這方面的工作;所以我們現在也希望在這方面多做培育與關顧的工作。
為被遺棄小孩來說,提供院舍服務並不理想,因為家庭生活對由零至三歲小孩的成長最為重要。小孩有權利享受家庭溫暖、享有家庭生活。所以現在我們主要提升外界關注寄養家庭與兒童權益這方面的議題。
善牧會中心從以前主要為女生服務,繼而為受家暴影響的婦女服務,現時關注的是哪一群人呢?
善牧會並不只是關注特定婦女或任何女士權益,狄修女一直以來都為不同的、不能自己發聲的弱勢社群,修女最希望是為這些經常被社會忽略的一群人而發聲。就例如現在,在成立家暴法後,政府開始給予不少資源予各社團,令社會對家暴的意識提升,所以我們現在也減少在這方面的工作——不是說我們暫停關注家暴、我們宿舍仍然開放予受家暴影響的婦女——而是在這議題抽身,把資源轉投到另一些不被重視、被忽略的議題上。所以,當李主教在修女的守靈彌撒中,形容她是一位修女、傳教士、社工及先知這些身份是,我實在覺得很恰當,她的確是一位先知的角色。
社會中有聲音指出,雖然澳門已成立家暴法,但仍然存在很大的漏洞……
一定會有漏洞的,去年當局做了三年的檢討,我們都知道這都是需要時間的,但我們發現家暴法成立後,婦女求助的數目有所提升,因為多了宣傳,令她們增加對家暴的意識和認知。
在過去與狄修女工作的30年中,您認為與她工作有困難或挑戰嗎?
與修女的磨合,從起初是十分緩慢,就如與一位外國人相處(可能因文化、背景、性格等因素)是需要時間的,但最重要的是聆聽,理解她的想法與概念。雖然大家會有不同的想法,但她是一個非常值得我崇拜、追隨的人,我有許多的概念,甚至善牧會中心現時的工作,很多都是從狄修女的思想延伸出來的。
修女很厲害的,她能看透我們的心。當工作令我有一些焦慮的情緒時,猶記得修女對我說:「你試幻想一下,十年後你會如何看你現時的問題?」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她讓我開竅,令我學懂如何幫助自己成長、如何客觀看待及解決問題。
狄修女不會將自己放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以一個「主任」的身份對待其他人,她深知機構規模很小,更不會刻意的發展,所以要幫助這些婦女(院友),便需要接觸她們,更臨在於她們當中;所以狄修女會知道她們最需要的是甚麼,亦知曉這些婦女晚上會思索或面對哪些痛苦。多年來,我與修女就是如此磨合,更是在工作上互補,更能為這些婦女處理她們切身的問題。所以我會形容,從前我與修女的關係有如「老闆與員工」,但過了這麼多年,我們就好像「母親與女兒」的關係一般,我們互相依賴、吸收對方的想法。
您剛剛兩年前領洗成為教友,都是因為狄修女的緣故嗎?
我母親、丈夫與女兒都是教友,狄修女便問我一個有趣的問題:「你與教會有接觸,又在善牧會工作那麼多年,你是明白天主如何愛和照顧別人,你都已經有一份心,為何不以行動去接受天主呢?」她不會強迫我,但會用這些問題去啟發、引導我去思索領洗的問題。就是透過狄修女的開解與引導,她是一位神學家,但她會以聖經中告訴我天主的臨在、天主是誰,並重申天主教信仰並不是迷信,是要經歷的。
當我要找代母時,我第一位想到的便是狄修女,因為的確是她讓我更認識天主。但我與修女的關係實在是太微妙,她是我的老闆,但她若做我的代母,別人會怎樣看呢?我又擔心情感方面會令自己糾纏不清,所以2011年上完慕道班,加上我身體不適,我都沒有繼續接受入門聖事。到了2018年,修女突然對我說:「你既然有這份恩寵,那你也要一起,讓更能彼此理解彼此的心靈」我請修女繼續為我慕道,但只是上了三堂課,她便介紹我到堂區,因為天主教生活,就是需要在堂區中感受天主教的家庭生活。最後一直拖到2019年的復活節,我又沒有其他人選,而狄修女的同意,她成為了我的代母。
所以,我們的關係實在很微妙,更能引證從一開始的「老闆與員工」的關係,演變至現在像「母親與女兒」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