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賀敬貽
澳門，一個中西方文化融合之城，乃西學東漸的關鍵之地。隨着十六世紀中葉葡萄牙傳教士接踵進入這個位於中國大陸東南沿海的小城，天主教信仰便日漸傳播，逐漸與這個多元文化的城市相融。澳門也開始設立聖堂，天主教音樂文化開始在各教會禮儀和活動中得到群眾呼應和暸解【註1】。作為遠東最早的西式大學聖寶路學院（俗稱三巴寺），其設置的音樂課程與活動也充滿天主教教會禮儀的元素。而於1997年成立的非牟利音樂團體——澳門嚶鳴合唱團，在以推動歌唱藝術、培養音樂興趣的宗旨和基礎上，積極推廣本地聖樂，舉辦專場音樂會，錄製專題唱片等，為澳門的文化作出建樹【註2】，也對教會音樂的傳播發揮重要作用。
談到教會音樂的傳播，不得不提起上月15日（聖周五耶穌苦難日）離世的熙篤會士江克滿神父（Abbot Emeritus Clement Kong）。江克滿神父，家名江恩澄，1937年8月5日生於香港，畢生創作大量優秀作品，其著作在臺灣、香港、澳門許多歌集中均有登出，例如林平良先生出版的《嚶鳴集》（第一、二及三冊）、聖安多尼堂出版的《聖言歌集》、《香港禮樂集》、《頌恩》及《心頌》均有其作，在澳門和香港幾乎每週的主日彌撒中，都會聽到江神父的作品。
澳門嚶鳴合唱團亦曾在香港教區，為江神父舉行聖樂作品音樂會，特地前往香港演唱其作品。他的眾多作品中，為人熟悉的有《小毛蟲》、《主慈頌》、《愛之歌》、《痛苦之母》、《孝愛聖母》等。回想《痛苦聖母》一曲中：「耶穌救贖於世，世沐榮光無盡期」。浩瀚宇宙也無法容納耶穌被釘在十字架所受之苦難，內心頓感悲涼與崇敬，隨後詞曲流出。
2000年1月15日，江神父特地作了《嚶鳴》一曲，送予澳門嚶鳴合唱團，後來又合唱團及其他堂區一些歌詠團，前往大嶼山聖母神樂院，為江神父晉升院牧祝福彌撒聖祭中獻唱這首嚶鳴之歌。該祝福大典由時任主教胡振中樞機主持。
江克滿神父的《嚶鳴》這首曲目，靈感來自於一個清晨，聽於樹上鳥語嚶嚶而歌，意合「嚶鳴」之意。有感萬物之苦樂，恂天主承托痛苦乃得，不知如何回應這種救贖之恩，此恩之大之真。《嚶鳴》一曲採用讚美詩形式，托物言志，歌詠在天主教文化中信仰三位一體的奧跡。全曲共69小節，是一個帶前奏、間奏、尾奏的的並列單二部曲式的混聲合唱作品。作品曲式結構圖如下：
前奏（1-7小節）鋼琴伴奏由三連音兩兩一組，無和聲，高八度輕快流暢進入，仿佛鳥兒在空中雲遊。隨後分解和絃及大附點的運用，似鳥兒停落枝頭在樹枝間輕輕躍動。左手加入低音給樂句帶來動力，隨後一小節的顫音如群鳥歌唱，引出樂曲主題。
A段先由女生部領唱，a句旋律舒緩而輕盈，旋律音符級近與跳進完美結合，體現旋律線條的動感，讓人宛如感受到鳥兒輕歌。尤其是大跳的運用，使旋律變得開闊舒展，增加旋律線的起伏產生激動振奮的藝術效果。b句節奏變密集，轉而採用均分節奏，演唱略有跳音之感，律動強弱鮮明、節奏均衡，在旋律中起到平衡的作用，朗朗上口、易於傳誦，另外在b句的每個樂節中，小二度級進上下波動，配合級進上行，再加上模進的手法，極具推動力，情緒逐漸上揚、明朗、高漲，樂思進一步展開，欲到高潮後馬上又以長時值二度下行回歸平靜。旋律起伏，仿佛生命在律動，映射出一片生機盎然、萬物復蘇之美景，句尾二分音符的加入更顯抒情讚美之情，一展對這廣闊天地的崇敬與愛戀。隨後男聲加入合唱，在A段的輕盈柔美中加入了莊重，更顯歌詠，由弱變為中強，A’段旋律上反復a、b句，但情感更加熾熱濃烈，歌詞部分進一步深化，以萬物生靈喻耶穌救世主，歌詠其慷慨英勇救世，旋律中帶着莊嚴與憂傷，句尾的漸強更展露人們對耶穌救世所受痛苦的悲痛之情。A段與A’段兩段雖旋律相同，但是A’段在情緒和情感上賦予了更深刻的內涵，整體呈遞進式發展。A段與A’段在伴奏上採用分解和絃形式為織體，提高了音樂的流動性。
緊接着由鋼琴引出四小節間奏，旋律中帶着寧靜，句尾以漸慢處理給人以遐想。
進入B段，c句採用弱起，聲音緩緩進入烘托氛圍，拋磚引玉，節奏平緩，旋律如歌，承上啟下。d句變為2／4拍。旋律均由四分音符構成，採用均分節奏，節奏規整，一音一字，擲地有聲，曲調莊嚴，仿佛在虔誠禱告、莊嚴贊誦。接着e句回到3／4拍，運用b句素材過渡。B’段反復了B段的旋律，再次歌詠大愛天主。B段與B’段在伴奏上採用柱式和絃，與A段A’段形成對比，情緒更激昂，更顯莊重。
尾聲運用a句素材，內容上前後呼應，情感進一步深化。
《嚶鳴》整首作品傳達出對愛與真善美的讚美與追求，歌詞極具歌詠與抒情風格，娓娓傾訴對天主的崇敬與虔誠，用精簡的語言表述了基督受難、天主降大愛救贖於世。歌詞猶如精美的詩歌，與起伏變化的音樂交織在一起，二者完美契合。將各種音樂表現形式調式調性、速度、音色、力度、節奏與詞句韻味相結合，增加了音樂表達的絢爛色彩，給人以心靈震撼。
【註1】戴定澄（2013）：《二十世紀澳門天主教音樂—獨特歷史背景下的作曲者與作品》[J]，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文化局出版，2013
【註2】戴定澄（2011）：澳門日報2011.12.29
在此特別感謝嚶鳴合唱團團長林平良先生提供之資料和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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