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urelio Porfiri
譯:何紹玲
研究教父學的人,對美籍學者Mike Aquilina這名字,一定不會感到陌生,他曾撰寫無數有關早期教會和教父的書籍,最近他出版了一本新書,書名《歌詠團怎令世界歸化——藉着聖歌,偕同聖歌,在聖歌內》,(《厄瑪烏路上Emmaus Road 2016》);這是本引人入勝的書,能令讀者瞭解更多有關教堂音樂的根源,分析為什麼今天某些問題會發生……好像用褻瀆的音樂作崇拜,現今已司空見慣了。
身為教父學的教授,你如何找到時間寫這本關於教堂音樂的書?
我並不是什麼教授,我是作家。我的時間全都用在書本上。當我在籌備我的書《教會的教父》第三版時,我發覺我被古代教會的聖歌吸引着,我留意到我添加的章節裏,大部份與聖歌編寫有關。於是我停下來,想了想,書中這些更改,明顯展示出我對早期教會的想法也起了些變化。文人多故事,他們口中的故事便是歷史,所以我們會覺得教會便是一連串的爭論、會議、法令和信條;可是我們的生活總比這些充實。一首受歡迎的歌常常令我們聯想很多往事;音樂對我們的信仰、我們的記憶、我們如何去愛、及我們的崇拜方式等等,都會有深遠的影響。
你曾提到《神聖的橋》這本書,作者偉納(Eric Werner);對一些學者來說,這是一本會引起爭議的書,因涉及猶太教在崇拜禮儀上對基督信徒的影響,這是一個熱門話題。現今的學者們比較喜歡談論基督宗教和猶太教之間的相互影響。你對此有何看法呢?
兩種說法同樣有道理,但須取決於怎去解讀猶太教。耶穌基督出生於以色列的宗教,我們所有的崇拜形式都是衪在塵世時已沿用的儀式,包括音樂。有證據證明在聖殿、猶太教堂和猶太家庭的宗教禮儀上,人們都在唱歌(例如逾越節)。當聖殿於公元70年被摧毀(這是一個大災難),更迫使人們重新思考以色列宗教的未來方向。學者Alan Segal 說過:基督宗教和拉比猶太教(Rabbinic Judaism)此時出現為﹝孿生兄弟﹞,就像黎貝加(Rebecca)的孩子一樣。從那時候,大家可說是相互影響了。
你曾寫道:「教父深知音樂有力量影響我們的思想和感情,所以他們也尊重這力量,盡力用這力量來達到最佳效果。他們都知道美麗的音樂可以改變世界;它讓我們留着回憶、引我們走向美德、使我們團結一起、也能醫治我們。」但教父們也知道,音樂也可以扭曲世界,我們已被警告不合適的音樂會帶來的風險,特別是褻瀆和異教的。你能解釋一下嗎?
當你閱讀舊約,便會看到先知們對音樂會提高警覺,因為他們知道妓女會利用音樂來宣傳她們的服務;異教徒會在他們的寺廟,利用音樂去挑引崇拜偶像的人參加狂歡會。火神Moloch的崇拜者,用嚮亮的瘋狂音樂去掩蓋他們用作祭獻的孩子們的呼喊聲。音樂可令人聯想古代世界一些﹝不三不四﹞的意境……今天一樣。音樂的形式和風格——以往和現在——都拖着昔日各種情緒和品德的包袱。因此,有些教父—有出現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會下禁令禁止某些指定的樂器、女音、或顫音技巧等等。然而,在其他時候的教父卻會允許這些做法。可是,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其文化背景以及所用的樂器或技巧在這方面的含義。
「先知們在預言之前必找來一大群音樂家,這不僅是為了要做一場更好的戲,也因為以色列先知們習慣在他們預言之前,必先奏樂。」音樂和預言實際上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可從列王紀(下)第三章裏看到,厄里叟在以色列王面前預言之先,必需音樂伴奏,似乎他是需要音樂把他引進某狀態才能接收天主的話。大概《舊約》中其他的先知也是以類似的方式運作。如果你翻閱預言的書本,你會發現保存在書中的神諭幾乎總是用詩歌傳達,配合音樂……或頌唱、或背誦。
一些學者認為,在最初的第二、三世紀時,聖詠吟唱(psalmody )和聖歌(hymnody )曾有不和諧的時期,因聖歌經常被改編成非官方正統的﹝另類資訊﹞,你怎麼看?
很難說,因為我們沒有想像中那樣多的文件證據。但很明顯,自早期的教會,聖詠已家喻戶曉,更深得大家的愛戴;是講道和談論的熱門話題,經常被引用,我估計是因為他們從會眾詠唱聽得熟悉了。異教徒確實曾企圖利用聖詠去影響會眾,甚至用假教義進行洗腦。亞略派的人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亞略(Arius)更創造了口號,配上易上口的曲調,結果他的異端邪說便像引人的廣告歌在腦中迴旋,無法擺脫。但天主卻把這些障礙變成教會的優勢。公元四世紀的著名聖歌作家希勒里(Hilary),安博(Ambrose)和埃弗雷姆(Efrem)們,都是因為看到亞略在聖歌上的技巧,便毅然成為聖歌作家。就好像他們剎那間被喚醒,覺得不應只讓異教徒領功。
在聖保祿的書信中,有些詮釋者認為他是引用早期基督宗教的聖歌。你同意此觀點嗎?
對呀,似乎他們是按照當時希臘詩詞的習慣,詩詞多在音樂伴奏下背誦的。在聖保祿的書信中,他談及聖歌和其他演唱音樂形式,例如聖詠、靈歌等等。宗徒大事錄裏有記載:他在監獄也唱聖歌。在今天,傳道員和總統們也會隨意引用流行歌曲或聖歌……所以在保祿的時期,這個做法也很正常吧。
我覺得聖亞大納修(St Athanasius)給《馬爾切利努斯的書信Letter to Marcellinus》,便是教父式的聖詠最美麗的例子。你認為怎樣?
同意。這是聖詠作為敬禮用途的最早資料。也是最早談及禱告的論文之一。當然,這也證明了音樂在基督徒成長中的影響。
至於聖奧斯定與音樂……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們的嗎?
聖奧斯定畏懼音樂,因他知道音樂的力量。當他還年青、還未皈依的時候,他曾沉迷音樂,也曾被音樂迷惑住,甚至激起了他的激情。綜合這種種,他再不信任音樂。直至年紀漸長,他終於發覺可以利用音樂把光榮歸於天主,也屬另類良好的激情。我覺得他曾住在偉大聖歌作家聖安博(St Ambrose)的堂區這段日子,對他的幫助很大。聖奧斯定的母親——聖莫尼加(St Monica)——非常欣賞聖安博的聖歌,正因為這原因,聖奧斯定在母親去世後,仍常常詠唱聖安博的歌去安慰自己,從此他更把自己培養成基督信仰音樂史上的重要人物。他有系統地、以哲學的方式寫了一些敬禮音樂,並排除了主教們會對音樂聯想異教的顧慮。
你的書有一章叫《為什麼天主教徒不會唱?》,剛巧這也是Thomas Day 一本暢銷書的名稱……就請你告訴我為什麼吧。
我只不過是想向Thomas Day 作個友善的致敬罷了。他是80年代首位在牧靈音樂家圈子中引起諸多討論的作家,他奇怪為什麼我們的教區不能做得更好——尤其承受了這麼豐厚的資源。這個標題很適合我寫關於敘利亞聖埃弗雷姆那一章。他是位住在埃德薩(Edessa)的執事,埃德薩是一個主要的城市和文化的交叉路,在那兒,各種宗教會出盡辦法去爭取普通人的注意。埃弗雷姆大惑不解,不明白為什麼假宗教的音樂會比真的好。於是他編寫聖歌、組織歌詠團、在熙來攘往的市集作街頭表演。他要肯定自己的音樂比什麼人也好;還要確保每個人都會聽得到……天主應得最好的,而天主是當然的聽眾,這不僅是崇拜,是卓有成效的福傳。
當我們談論音樂時,可以從教父那裏得到什麼重要的信息呢?
聖熱羅尼莫(Saint Jerome)說得好:唱吧!縱使是走調,也即管唱!放下你的傲氣,把自己投進音樂和歌詞中。聖巴西略(Saint Basil )推測或許沒多少教友回到家還會記得福音,遑論那篇講道了!但他們會在離開聖堂時,心中仍哼着答唱詠的調子,這也是祈禱啊!這就是我的信息。
EXCLUSIVE INTERVIEW WITH MIKE AQUILINA – And the choir converted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