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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主教看《沉默》 史高西斯的《沉默》與海邊的殉道者

文:Bishop Robert Barron

我一直都是導演史高西斯(Martin Scorsese)電影的忠實「粉絲」:《的士司機》、《狂牛》、《盜亦有道》、《飛行家》等等,都是過去40年最關鍵的電影。史高西斯2007年的電影《無間道風雲》亦是我在YouTube頻道上首套作主題的影評。同時,他也在作品中加入天主教的元素,但緩和的同時亦帶有爭議。(編按:史高西斯於天主教家庭中成長,他有過5段婚姻,曾公開承認是個失敗的公教徒。)他最近推出一套非常令人期待的電影《沉默》,內容根據日本作家遠藤周作的小說,這也是值得珍藏於史高西斯的畢生作品。就如他其他的作品,這電影同樣擁有華麗的電影攝製技術、各演員的出色表現、緊湊的敘述、繁複的主題等標誌,能不停讓你思考有關可預見的未來。

(圖左)《沉默》的導演史高西斯(來源:Hollywoord Reporter)

兩名神父被捉拿並遭受一種這個故事發生在十七世紀中葉的日本,當時的天主教於日本正受到嚴重的迫害。聖方濟各.沙勿略的「後人」、兩名年輕的耶穌會神父(由Adam Driver和Andrew Garfield飾演)聽到謠言,指他們的啟蒙老師兼修院導師費雷拉神父(Fr. Cristóvão Ferreira)在酷刑下背教,他們最後獲派遣到這個危險的國家,去尋找費雷拉神父。兩位年青的神父登陸後被一小群日本基督徒遇見,這群基督徒多年來一直暗地裡維持信仰。由於極度的危險,兩位神父亦被迫在白天躲藏起來,但晚上則進行各種秘密的工作:施洗、教理講授、施行修和聖事、舉行彌撒。然而,在相當短的時間內,當局得悉他們的存在,並公開折磨信徒,企圖引出兩位躲藏的神父。電影最難忘的,至少為我而言,就是那三名英勇的平信徒被綁在海邊十字架上的一幕。他們的十字架被豎在岸邊,幾天受到海浪的衝擊,直至他們被淹死。然後,他們的身體被放在稻草上、燒成灰燼,再撒到海中,猶如給天主的祭獻般。

這是既獨特又可怕的心理折磨。電影著重於羅德里格斯神父(Fr. Rodrigues)的(心理)折磨。日本的信徒,男男女女都為了保護他、因他的存在而受盡痛苦酷刑,而他自己亦被邀宣示放棄信仰,從而結束這些人的折磨。若他只踏上印有基督的肖像(踏繪),即使是有形無實的外在行為,都能讓他的同伴擺脫痛苦。一個勇士,他拒絕;即使當一名日本信徒在他面前被斬首,他亦無動於衷。最後,如電影中所見,他被帶到尋覓已久的前神師費雷拉神父,並證實所有的謠言都是真實:這位基督信仰的前大師、耶穌會的英雄,已公開背教,更有一名妻子,並在國家的保護下、以所謂的哲學家來過活。這位已背教的費雷拉神父利用各種理由,嘗試說服他的前學生放棄在日本福傳,更稱日本是一個基督宗教種子不能紥根的「沼澤」。

翌日,在幾名信徒遭受恐怖的「穴吊」酷刑(被倒掛在充滿糞便的暗坑裡,更在其耳背割脈慢慢放血),羅德里格斯神父再得到一次背教踏繪的機會。在受到痛苦的頂端,羅德里格斯神父從內心深處聽到認為是耶穌的聲音,這聲音更終於打破沉默,叫他踐踏繪像。當他踏下去後,隨即聽到雞鳴。在他叛教後,他便踏上費雷拉同樣的路,成為一個受國家監護的人、一個得到溫飽和(生活經濟)施予的哲學家,並被要求定時定候踏繪,以示已經放棄自己的基督宗教信仰。與費雷拉一樣,他取一個日本名字、與妻子生活,直至64歲,最後獲以佛教儀式埋葬。

《沉默》劇照(網圖)

究竟如何了解這故事?正如任何的巨著或電影,《沉默》顯然反抗意義明確的或單一的解讀。事實上,幾乎所有在我讀過的評論中,特別連宗教界人士都強調,《沉默》如何精湛地提出了信仰的複雜性、多層性和模糊的本質。充分地承認這種說法的心理和精神層面上的事實,我想知道我能否增加一些不同的聲音?我想提出一個比較,這同時是一位名叫依納爵•羅耀拉的兵士、也是《沉默》中所有耶穌會士的創辦人的一種「天性」。假設一小隊訓練有素的美國特種部隊,潛入敵方前線進行一項危險的任務。又假設他們得到當地忠實平民的幫助,他們最終被捉拿,並表示願意一死而不出賣他們的任務。假設部隊最終被拘留,在酷刑之下放棄了對美國的忠誠,甚至加入了敵方,在前敵的支持下過著舒適的生活。會有人渴望慶祝他們愛國心的複雜性和模棱兩可嗎?我們不是直接地視他們為懦夫和叛徒嗎?

我擔心的是,今時今日的文化都將所有重心放在複雜性、多種價值性和模棱兩可性;這樣與電影中描繪的日本文化沒有甚麼不同。我的意思是,世俗(各界)的一些權威人士總喜歡一些搖擺不定、不確定(信仰)、內心有分歧的基督徒,並完全渴望使他們的信仰「私有化」;更絕對願意把那些熱情的(、虔誠的)宗教人士作為危險的、暴力的,而不予理會。我們面對現實吧,這不算聰明。若你對我這一點有質疑,請回顧費雷拉對羅德里格斯所說、推測了日本平信徒的基督宗教何等過分單純。我想知道,遠藤周作(或是史高西斯本人),是否真的邀請我們將眼光遠離那兩名神父,而將重心放在那群有勇氣的、虔敬的、奉獻的、長期受苦的平信徒?他們(受苦的平信徒)在一個最不能想像的無情下堅守基督宗教的信仰,又在決定性的時刻中,以生命親身目睹基督的生活。而經過特別訓練的費雷拉和羅德里格斯,卻成為得到暴虐政府得益的走狗,那些簡單的民族則仍是殘暴政權的一道刺。

我知道,我知道,史高西斯特地在最後的一幕中,顯示已亡的羅德里格斯在棺木裡仍手持一個小小的十字苦像,我認為這證明他在某種意義上依然是名基督徒。但再一次,就是這種現時興盛文化喜歡定義的基督宗教:完全私有化的、隱藏起來的,更認為是無害的。所以,好吧,或許就羅德里格斯而言,能得到半點的歡呼;但對於那三個在海邊被綁在十字架的殉道平信徒而言,完全值得所有的歡呼。

來源:Word On Fire/Scorsese’s “Silence” and the Seaside Martyrs

Bishop Robert Barron 是美國網站Word On Fire的創辦人,他近年利用新媒體推行福傳,親自透過網絡媒體解釋教理、教會傳統,甚至一些信仰的常見問題。2015年9月,他獲教宗方濟各任命為美國洛杉磯輔理主教。(來源:Word On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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