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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呂碩基神父 「澳門是令我對神職熱情增加的地方」

文:Marco Carvalho

50年前,在人類成功登月創舉的同時,年輕的呂碩基神父決定開展漫長的艱辛之路:在不肯定自己信德時,便決定奉獻自己的生活。呂神父的「登月」軌道就是找尋和信德,而旅程也是一步步領他到澳門,而澳門就是讓他成長至一名真正司鐸的地方。上月中(7月19日),耶穌會總會長蘇薩神父(Fr Arturo Sosa)抵澳,與他和另外兩位神父——趙儀文神父(Fr Yves Camus)和郭春慶神父——慶祝入會金禧。呂神父形容,總會長的到訪猶如天主仁慈和偏愛之舉。

50年前,你加入了耶穌會。50年後的今天,這個慶典為你有何意義?

正如每一次的週年慶典,我會說[今年的慶典]至少是一個短暫停下及細想的時刻。我們現時經常會有一個「慶祝的思維」,因為多年來一直在耶穌會內、與這團體一起生活。想到這些年來的經驗裡,慶祝都是一個機會,讓我以極大的喜樂與感恩之心,去回顧過往的經驗,但同時也看着未來:一個會呈現在我眼前的未來,以及一個我仍然發掘中的未來。

 

其實這趟旅程50年前開始,但它有沒有在更早的時候在你心內開始出現?從何時起,加入耶穌會成為一個明顯的選擇?

選擇耶穌會,我會形容是一個相當於一個緩慢的成熟過程。自三歲起,我在里斯本拉圖堂(Rato’s Church)成為歌詠團的一份子,當時瑪利亞方濟各傳教會(Franciscan Missionaries of Mary)在管理禮儀上發展了一個方法,而當時我這名小男孩對此很高興。每次我看到這些步驟,甚至從中協助時,我都十分高興,但我當時並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是怎樣。唯一能說的是,我對於一些神父的行為和動作很合意。我經常都很喜歡看到方濟會士穿着會衣及涼鞋,但從不覺得「我想成為他們一樣。」數年後,在相同的聖堂裡遇見我人生第一位耶穌會士,我發現我很想成為他那一般。這些微小的細節就是一些小小證據,也是一名小男孩所吸引的童年良知,但當我首次回想起這細節時——雖然還不是十分清晰的方式去回想起來——我已進入耶穌會小修院,而我的神師有一次問我:「你想成為一名神父嗎?」我並不清楚[自己的意願],我記得當時我答道:「看,我不知道。」50年後,我知道我成長了:從男孩成為少年,從少年成為青年;青年時期的我,亦一直偏向在法律學院度過了一年的時間,並意識到這將會是我的未來,故最後我選擇了耶穌會。我的成長、成熟之路是一步一步的過程。我慢慢地發現要成為他們——耶穌會士——是怎樣的。現在我發現,早在我作選擇前,我一直對基督徒的信仰生活保持認真的態度:我不會缺席主日彌撒,我會努力保持個人的靜默和默想時間,因為是能讓我成長的時間。在1969年,當我離開里斯本的法律學院時,加入耶穌會的路變得更肯定,我進入耶穌會初學院和修會轄下的大學。即使如此,到了我1989年發末願,才發現我的[召叫]旅程就是我一步步接近天主的結果。我所踏出的各種步伐——初學院,人文學與哲學,甚至在澳門——都只不是這趟旅程的一小階段。我在從未想像過的可能性下,被送到澳門。我從來沒有想像過我會踏足中國。在這裡,我獲委派擔任一些職務與責任,我在香港完成首輪神學課程,第二年則在羅馬完成。1989年,在諮詢投票獲接納加入耶穌會並發末願、成為「顯願會士」後,我感到自己成熟的路,這成熟就是我聖召終於以更肯定和嚴肅的方式展示、我擁有作為司鐸的牧民經驗等等。總結而言,非常簡單:我的成熟之路需要一步一步得來的,我並不是那些突然有強烈、突然的召叫。我[回應聖召]的旅程是一段漫長的,需要一步一步去行走和發現。

一段旅程總會對其他可能性持開放態度。你談到法律學院,但你同時也曾是本菲卡體育會(Benfica)的球員……

確實,當時幾種選擇出現。作為一名律師,我本來可以從事出庭辯護,也是我非常喜歡的職業。並不是說我在法律研究方面取得很大的成就,但我十分喜歡此工作,而且我也是一名優秀的運動員。我不單止代表波爾圖出賽贏得全國冠軍,我也是本菲卡的運動員。當他們想與我簽少年合約時,我說:「不,我要去讀書。」為我來說,這就是表明某事的態度。我自己對有責任說「不」。就在同一時候,我享受在耶穌會的中學讀書。就如我所說,我一步一步地成為今天的我。

 

澳門如何在這段「成熟之路」作出奉獻?事實上,在澳門所遇到的現實如何說服你,加入耶穌會是最合理的呢?

我到澳門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層面:服從,並按照耶穌會士的方式去服從,亦即是說:「這是你的使命,現在就去。」我們耶穌會士有「第四願」——服從教宗——也等同:當使命來到時,我們就要服從這個使命【註】。我們必須立即服從,不要思考太多,就如眨眼般的速度去服從。那就是我所作的,即使我不明白一切。然而,我知道自己作做的是甚麼。當我來到澳門,我是獨自一人來的。當時很多事還不是如此有條理和有系統,我從中得到訓練,因此我的成長總是一個非常詳盡、精密的過程。我花了一段時間,才明白這就是我的方式,因為我沒有想像過——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來到澳門、中國,甚至遠東——我的使命,就如我的聖召般,也同樣地慢慢地成熟起來。還有其他的興趣陸續呈現眼前,例如:我開始在這裡的公教中心提供一些幫助,為報紙撰文,推進一些研究,而作為神父的滿足感開始以根深蒂固的地方展現出來,始終以跨文化的角度來呈現。我來自另一個大洲,而學習語言、文化的想法,加上耶穌會貫有的方式,也給了我一些參考。耶穌會在歷史上廣為人知,就是因為這種「前線感」,為不同文化之間建立對話。澳門是我對神職熱情增加的地方,並且是對此職務更有信心的地方。

 

某種程度來說,澳門就是你旅程中所抵達的一個好地方,而當時(1989年)你發末願並通過諮詢成為……

當我說到末願時,這裡需要確認的一點。當一名弟兄表明渴望加入耶穌會,需獲修會接納;而入會的初學生(novices)每年發簡願——通常發生在10年、15年前——是完整的、永久的,但為修會來說,這接納通常在入會後第三年才作。而在我的情況下,當時1989年,我1969年加入修會,這是一段很長的時間。當我們許下末願時,我們已是神父了。這個過程有點漫長,這過程為我也不是常見。1985年,當我在羅馬完成第二輪的神學課程後,便回到澳門;到了1986年,我便獲委任作這裡的院長。這是一項極大的挑戰:因我是一名鐸齡很年輕的神父。我身邊的神父都能成為我的父親或甚至祖父。當時我剛從羅馬回來,我不得不承擔起這些責任,而這責任持續了將近20年。

 

耶穌會士一直透過知識尋求天主。但這些知識不只是天主或神學的知識,也包括地上的知識……

我經常認為人性的維度在我們聖召中有很深的現實。若沒有這人類的知識、人性知識、社會知識及文化知識,我們不能作任何事。從那裡,還有其他的方法呈現出來:神修,宗教等等。這些都是在我們的訓練中學到的。雖然是一種讓我們加深與天主關係的方式,但神操也是一種方式去尊重一個人及其步伐與內修旅程。這些方面顯然地有所不同,但也是天主對人的基本態度。我會說,它有一種內在的動力,並轉至對文化、人類和種族有更大的關注。正正就是這種態度,若我們想要抵達人心深處,我們必須把這態度表現出來,也就是讓人發現天主臨在的一種方式。

 

你說到,認識天主的過程是逐步地達致。然而,在某種程度上,你的生命也遇到一些事情,例如:中風……

事實上,這個過程讓我能更深入地了解天主的臨在,以及我個人的脆弱。同時,我感受到天主透過我的脆弱而默默地工作。若我今天仍建在,我深信我欠一名摰友的代禱:聖德蘭修女。我不得不忍受一種非常深刻的體驗:一股極大的空虛與痛苦。我會說,我們所有人,都需要觸摸這種空虛與深度[的痛苦],才更緊密地觸碰天主的臨在。天主容許我走過這段經驗。我不會說這空虛與痛苦很容易忍受。要熬過空虛並回到天主那裡,是更加困難的。這股很深的空虛通常被「痛苦」這詞所表達。不僅是我們認為是人類的痛苦,但最重要的是天主的痛苦。我們絕不能忘記耶穌基督自己在十字架上也說:「我的天主,我的天主,你為甚麼捨棄了我?」我告訴自己,我會接受這種經歷。在我踏上60歲時,我開始更深刻地、更確切地體驗這天主的臨在,並被祂觸動、被祂深愛。不想再作更多的比較……但我開始更具體、更親密、更個人化來理解這一點。如果我回頭看,我可能也會說類似的話,但我不能確保能否有現時說出來般的威力。

50年、半個世紀的召叫並不容易,但如果你能回到過去,你會作別的選擇嗎?

不會。我會說,已過去的已成過去,而今天我就是我。我現在只著重一件事:作為人、作為一名神父和作為一名耶穌會士,我與天主共融、合一。這是我此刻越發希望達成的。我所有的行為,從最深刻、最親密,甚至與任何外在行為有關的,我最切望的就是成為天主的見證人。作為一名神父,我渴望盡自己所能奉獻自己給他人。過去?還有何干,已經過去、消逝了。

 

上月的慶典為你來說有何重要?

那是一個值得感恩的時刻。如我所說,我為我被創造、為我的生命而感恩,也為我作為耶穌會士的召叫而感恩,更為我到中國傳教的使命而感恩。最重要的是,我感恩天主召叫我成為耶穌基督的同行者,感恩祂所賜予的十字架。這顯然也是一名耶穌會士的事,年紀越大的同時,我的脆弱更為明顯,我懇求天主繼續讓我這名耶穌同伴奉獻更多。

 

耶穌會總會長到來與你們慶祝,是一種榮幸嗎?

這當然是一個驚喜。我必須說,我覺得他的到訪絕對是天主對我的仁慈和偏愛。在我的旅程深處,我從未想過他會與我一起慶祝。我一直懇求天主讓自己更忠誠;在我看來,這些年來,天主賜予我非常強烈的感情和觸碰。

 

【註】服從教宗的第四個聖願是特殊的耶穌會聖願。德學兼備的耶穌會士,若長上認為合適,會准許他發第四個願,即除了通常的神貧、貞潔、服從這三個願之外的第四願。必須指出,所有聖願只是向天主發的,而不是教宗。對教宗的第四願是為了愈顯主榮及人靈的得救,即傳揚福音,自願隨時候命,任憑教宗派遣到天涯海角。第四願是會士完成卒試後,連同三個聖願,在省會長或總會長的委任人前發的。這第四個願可稱為傳教願,發願人為了福傳,願意教宗派他到世界各處。聖方濟‧沙勿略在教宗的邀請下,接受聖依納爵的「指派」到遠東。(摘自文章《耶穌會士的服從》)

FATHER LUÍS SEQUEIRA, SJ – Macau was the place where my zest for priesthood grew stro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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