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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樹德神父小記

「我出國是為了回國;回國為了聖教會!」

Cecilia Ao

朱樹德(1913年12月21日-1983年12月28日),中國籍天主教神父,耶穌會會士,1945年5月19日被祝聖為神父。1947年赴法國留學,1949年秋獲巴黎大學地理學博士學位,10月19日奉耶穌會總會長之命回到上海擔任震旦大學天主教學生的神師,1951年改任君王堂本堂神父。1953年6月15日夜被捕,1960年3月17日被判20年徒刑,刑期滿後繼續留在安徽白湖農場。1981年11月再次被捕,判處12年刑期。1983年12月28日在安徽省合肥市監獄去世。

請派遣我!

那時我聽見吾主的聲音說:「我將派遣誰呢﹖誰肯為我們去呢﹖」我回答說:「我在這裏,請派遣我!」——依撒意亞先知書6:8

1949年新中國成立。內地至香港的要道車水馬龍,人頭湧湧;一位剛從法國考獲地理學博士學位的青年卻踏上相反的道路,孤身只影回到久違的祖國。有人問他為何下此決心,青年先是詫異,回過神來,其答復卻又顯得堂堂正正:「我出國是為了回國;回國為了聖教會!」這位滿懷熱忱的公教青年就是本文的主人翁朱樹德神父,洗名方濟各沙勿略,又名「方尖」。

二. 碩果累累

耶穌給他們另設一個比喻說:「天國好象一粒芥子,人把它撒在自己的田裏。它固然是各樣種子裏最小的,但當它長起來,卻比各種蔬菜都大,竟成了樹,甚至天上的飛鳥飛來,在它的枝上棲息。」——瑪竇福音13:31-32

1913年12月11日,朱樹德神父生於上海一個世代老教友的大家族,是九個弟兄姊妹中之長兄。1935年8月30日自上海徐匯中學畢業後入耶穌會,歷經初學、文學、哲學、神學、卒試之陶成,於1945年5月19日在上海徐家匯大堂晉鐸,曾擔任徐匯中學教務主任。1947年,樹德神父遠赴法國深造,1949年2月發末願,同年3月19日獲法國巴黎大學地理學博士,回國後先後出任上海震旦大學教授兼輔導神師及上海君王堂主任司鐸。
芥子,固然是各樣種子裏最小的,但若撒在田裏,長起來會比各種蔬菜都大,甚至長成樹,供飛鳥棲息。樹德神父這顆芥子落在上海的田野裏,不僅長成了樹,還結出了豐碩的果子。在震旦大學,樹德神父辦的教理班使校園頓時滿園春色,大大小小的教理組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同學們學習教理興致勃勃,熱潮迅速波及滬上各大中學校和其他堂口。樹德神父調任君王堂後,本來寂寂無聞的堂口一躍成為人所共知的福音聖地,四面八方的慕道友紛紛前往尋求真理,好不熱鬧。不論何時、何地,樹德神父都是大大方方的為主耶穌作見證,真正繼承了聖方濟各沙勿略的遺志,讓聖教會在中國這片土地茁壯成長,成為養育天主兒女的國度。

為主而活

因為我們中沒有一人是為自己而生的,也沒有一人是為自己而死的;因為我們或者生,是為主而生,或者死,是為主而死;所以我們或生或死,都是屬於主。——羅馬人書14:7-8

1953年6月15日清晨,君王堂的彌撒異乎尋常,做彌撒的神父不見了,本堂樹德神父也不見蹤影。雖然教友們不知道神父身在何方,卻也對他們的處境心領神會,只能將他們的安危寄託在祈禱之中。與許多神職人員一樣,樹德神父被捕入獄了,僅僅因為他在世上是天主忠實又善良的僕人。
1960年,樹德神父被判20年徒刑,後被押至安徽白湖農場勞動改造。白湖農場有約20個大隊,其中有一個重刑大隊集中關押20年或以上徒刑的犯人。他們的住所被裝著鐵絲電網的高牆包圍,四面由軍人瞭望放哨;他們每天帶著手銬腳鐐,來往工地辛勤勞作,稍有不慎就要遭到處分。在大隊中,樹德神父總趕不上眾人的步伐,勞動慢騰騰的,挑起擔子來腰部也無法挺直,常常被軍人呼喝、杖打。他倒是一臉老實,不失幽默,旁人漸漸都對他甘拜下風,愛護有加。其實,日複日、年複年的勞動豈是一介書生所能承受的呢?只是神父以聖保祿的話自勉:誰能使我脫離基督的愛呢?是不是困難,或是憂愁,或是虐待,或是饑餓,或是赤身裸體,或是危險,或是刀劍?為了基督,我整天處於死境,活像送屠場待宰的羔羊,但是我依賴愛我的基督,我無往而不利。
四面高牆和手銬腳鐐雖然能夠關押一個人的肉體,卻無法阻止他的靈魂翱翔。樹德神父雖在獄中,誰又能妨礙他的靈魂與主相遇呢?1973年起,神父不再是勞改犯,而是所謂的從業人員,因此多了幾分自由,就日以繼夜的口傳、筆傳、身教,為聖教會留下了許多寶貴的書信和著作,也編寫了《避靜指引》,以身作則指導教友們該如何侍奉上主。只要逮到時間,哪怕只是一分一秒,樹德神父都要為天主牧養羊群。
20年的刑期在侍奉上主的日子裏轉瞬即逝。原來以為可以重獲自由,神父卻在1981年11月再度被捕,判刑12年。聽到判決時樹德神父不失幽默,慢悠悠地說:謝謝!我倒是有12年的人壽保險了。若不是內心足夠的強大,面對三十年的勞改生活怎能如此沉著與淡然?我想,神父每時每刻都在默想聖言,活著的已經不是他自己了,卻是基督耶穌在他裏面活著。1983年12月28日,樹德神父未等到重獲自由的那天,就蒙主寵召,回歸父家。

以身作則

我實實在在告訴你們:一粒麥子如果不落在地裏死了,仍只是一粒;如果死了,才結出許多子粒來。——若望福音12:24

看完樹德神父的事蹟,我不禁陷入沉思:倘若時光可以倒流,如果樹德神父知道等待著他的是三十年的牢獄生涯,他還會回國嗎?神父在法國讀書的時候,看到蘇聯和東歐國家對天主教的態度,相信他早已料到這將是一條佈滿荊棘的道路。但他仍然放棄了安逸的生活,毅然決然地回到故土,我想,這是因為他心裏惦記著無數同胞的信仰與救贖。樹德神父曾說過:聖方濟各西班牙人,不遠萬里來叩中國的大門,渴望傳播基督福音。我是中國人,名字也叫方濟各沙勿略,我能不回來繼承聖人的遺志嗎?
一粒麥子如果落在地裏,雖然死了,卻能結出許多子粒來。三十年的牢獄生涯在人看來苦之又苦,但對神父而言,卻是苦盡甘來,因為一切都是天主的計畫,通過他的事蹟使福音更為興盛。毫不誇張地說,樹德神父以他的一生活出了基督的愛,也以鮮血為廣大信友立下了信德的楷模。願我們這些後輩以樹德神父為榜樣,在基督的愛裏每天進步,在生活中為主作見證。

初學方尖的朱樹德修士
初學方尖的朱樹德修士
朱樹德神父
朱樹德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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