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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郭春慶神父 「是天主的恩寵令我們堅持到最後。」

文:Marco Carvalho

出生於馬來西亞華僑的家庭,耶穌會士郭春慶神父於香港長大,也於香港首次聽到天主對他的召叫,且聽到天主召喚他到耶穌會。儘管如此,他的回應道路並非平坦、無任何困難。在父親極力的反對下,22歲那年,他加入耶穌會。他的堅持最終得到成果:他的父親最終願意領洗。半個世紀過了,郭神父稱五十週年並非完結。而且,他稱天主的恩寵一直在他內,且透過他,一直地工作。


50年的時間,能是一個人的一生。當你首次加入耶穌會時,你有想過有天會像今天這樣般慶祝金禧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只是活好當下、活好每一天。事實上,我的母親說過:「若你在耶穌會裡感到不高興,回來,我們會歡迎你。」母親的這一句話十分感動的。同時,眼看着自己兒子難開、到長洲作神操時,她有點失落的。但我仍清楚記得:「若你覺得這不是天主給你預備的道路,隨時回來。」

 

你甚麼時候知道自己要成為一名耶穌會士?成為神父和成為耶穌會士的想法是同一時間出現嗎?

我不能說出確切的時間,但我在長洲避靜,看到一群中國初學生在聖母像前祈禱那刻,便似乎聽到天主的召叫。我說:「所以,耶穌會裡也有中國人。他們是中國籍的耶穌會初學生。」起初,我以為耶穌會裡只有愛爾蘭人或西方人。

這是令你能成為他們[耶穌會士]一分子的原因……?

是的,我在聖堂裡聖母像前祈禱,是一個頗暗的聖堂。突然,我看到三、四名年輕男子,穿着白長袍祈禱。當我發現他們是中國人時,我起了敬畏之心。這場面猶如在地下播下種子,它可能需要幾年發芽。事實上,當我完成高中(中七)時,我問我的父親:「如果嘗試一下,可能嗎?」他說:「不能。」他並不容許此事發生。所以我對自己說,畢業後工作兩年,在一所小學教書,去肯定那是否自己的方向。兩年後,當時我已22歲,我再問問父親,他仍然不容許。我說:「好吧,我已等了很久。我希望,在媽媽的祝福下,作出嘗試。」所以,我離家了。

 

你的父親……他甚麼時候接受你的決定?還是他根本沒有接受?

只有在進入後數年,他才接受我的決定。實際上,我曾寫信給我的母親,我從沒有寫信給我的父親。數年後,他改變他的想法。他不是基督徒,他沒有領洗。但當我加入耶穌會數年後,他決定他想領洗。而我的母親,是一名教友。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我在家中排行第三;現在,我俗世的家庭,除了我的姐姐加入新教浸信會外,全部已經領洗。

耶穌會一直都因知識水平而聞名,因為通常是透過認識人類而認識天主,這有否影響你成為一名耶穌會士。

我所遇到的耶穌會士,都十分人性化。有些時候他們都很理性,以理智多於感受或感情,雖然他們有些都很熱情、很友善。年輕時,我於[香港]華仁書院認識幾位愛爾蘭籍的耶穌會士,當時我在那裡讀書,我被這群外籍的傳教士深深打動。他們工作、生活,在香港犧牲他們的生命。他們很多人都埋葬在跑馬地聖彌額爾天主教墳場,只有數名返回他們的家鄉、愛爾蘭。在這個層面上說,我對耶穌會頗有認識的。他們閱讀許多書,在各個領域也有相當廣泛的經驗。

 

當首次想到要成為一名神父時,你準備好要作出你剛剛所說的那種犧牲嗎?若團體告訴你要到地球的另一端宣講天主聖言的話,你會毫不懷疑地瞬間答應嗎?

在那個時候,我並沒有那樣的準備,去犧牲整個生命給基督,將其他人帶到基督,並把自己的生命放在旁邊。我只準備活好每天,在每天生活中更清楚地認識基督,更親近地追隨他。如我所言,我被那群愛爾蘭耶穌會士的犧牲與榜樣打動。從小五至中五,我都在香港華仁書院讀書,我在該學校花了整整七年。認識這些愛爾蘭會士及數名中國籍會士,為我的生命帶來一些啟發。在人際關係的層面上,更深入地認識他們是一件很自然的事,當然,每個人都是一個奧秘。很多時,他們在課堂後便消失。他們都會回去他們的住所。當時我覺得神父們生活得很不同,他們穿着白袍,猶如天使般。他們會走到屋頂上,去誦念玫瑰經或日課。我記得自己經常發問:「這些外國人是誰?為何他們從愛爾蘭千里迢迢來到香港,只是向我教導有關基督?把基督帶到我們中間?他們實在是很好的人,我很想像他們一樣。」這就是天主對我的召叫,日復一日,我願意嘗試一下。若不是[天主的召叫]的話,我會回家。

 

你說過,即使在初學前,你在一所學校任教了兩年。那時的經驗如何加深了你的決定,讓你看清耶穌會是你正確的選擇?

我一向對教育感興趣,特別是教育青年。當時我在地利亞紀念學校任教,負責小四、小五和小六。當時是60年代初,我任教英文科和數學科。我在那裡教了兩年,期間我更好地認識一些學生,有男有女。後來我發現,若當時我是一名修士或神父,我會在一個更好的位置,讓他們認識基督,並帶領他們接近基督。所以我才說:「讓我嘗試。」我的母親沒有提出任何反對;然而,我的父親則有許多問題。如我所言,他改變了想法,並慢慢明白何謂跟隨聖召,就是讓自己的兒子成為修道人。

 

從一開始便有一股堅定的信念,但你也說到,你的聖召之旅是一步一步的。50年過去了,你會有哪些位置會作不同的選擇嗎?

小一至小三,我在一所基督新教的學校讀書;小四至小六,我在一所佛教學校讀書。在香港華仁書院,我小五開始重讀,因為我的英文水平並不好,所以我有兩、三年落後。當我一到華仁書院時,耶穌會的神父說:「不,你來自一所中文佛教學校,所以我們希望你有一個良好的英文根基。」我11、12歲開始讀小五、小六。我認為這是一個逐漸的和經驗的問題,不只是在理論上(新教、佛教或天主教)的問題。正如我較早前說,教育是我的道路,我的人生就是要成為一名老師,不要說是一名教育家,是一名老師。我的目標就是要「教育」(educare),即是將一個人最好的一面抽出來,不論這人是男生或是女生,是青年或是成人。我從來不傾向要成為一名商人。我在數學方面很差。我的父親是一名會計師,十分聰明。他從較低做起:先是送信人,後是文職,最後再由助理成為華僑銀行的經理。1949年,他從檳城——我的出生地——調職到香港,當時我仍只是一名兩歲的男童,所以我是從香港長大的。我的父親有許多有關會計學與經濟學的書籍。當我一打開它們,我便會對父親說:「這些書不適合我。當我一進入銀行,他們[銀行職員]肯定會把我踢出去,我不能成為像你一般的會計。但是,我想成為一名教師。我加入耶穌會成為耶穌會的一名教師。」我沒有很明確地對他說,但他知道我並不適合在銀行工作。所以,他最後賣掉了一堆書,一堆非常昂貴的書;這些書最終成為廢紙。你會說,這個召叫很難理解。它——聖召—一—點一點地出現[在你眼前],在玩樂中,在靜默中。不像聖保祿般出現突然的事令他皈依,而是慢慢地,透過積累的祈禱、避靜、閱讀聖人傳記。我很愛閱讀,當我是學校的圖書管理員時,我閱讀所有聖人傳記,特別是三位年輕的耶穌會士聖人傳記。他們深深地打動了我。我記得,我曾對自己說:「就是這樣。若我可以的話,我想學習他們、模仿他們。」聖類思.公撒格,聖達義.葛斯加和聖若望.碧文,這三位年輕的耶穌會聖人:除聖若望.碧文外,他們都在大三巴牌坊上;但我們耶穌會院則有聖若望.碧文的聖像。我已經建議,也將聖若望.碧文放在[大三巴]那裡,讓這三位年輕聖人啟發着澳門。

 

正如你所說,你出生在一個海外華僑家庭。我亦提到,中國與耶穌會有着一個很強的聯繫;現在,為耶穌會和教會而言,中國仍是一個挑戰嗎?

是的,當我加入耶穌會是,我記得我在菲律賓發初願,一名初學生給了我一份發小禮物,初願小禮物。他在紙上畫上中國的地圖,並說:「有一天,你會在中國傳福音。」當時我覺得很感動。然後,我又逐漸認識幾代[到中國傳教的]偉人:利瑪竇、湯若望、郎世寧等,然後我心想:「作為一名海外華人,我應該要做些甚麼。」但這信念只是在較晚的時候來到,可能我當時並不是那麼有遠見,而是一步一步地發生的。

 

 

 

 

 

 

 

FATHER GREGORY KOAY, PRIEST OF THE SOCIETY OF JESUS – It is God’s grace that will sustain us to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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