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及整合:周嘉穎
意大利平信徒基婭拉.科爾貝拉(Chiara Corbella)懷孕時確診患癌,她和丈夫恩里克.彼得里洛(Enrico Petrillo)為了不影響胎兒,決定延遲治療。基婭拉最終在28歲離世。此前,她兩次懷孕,胎兒都是天生畸形,夫婦兩人仍然決定誕下胎兒。兒女出生後一小時內離世。這位平信徒母親列聖品的程序,在2017年6月13日她逝世五週年展開。她的丈夫恩里克接受訪問,分享妻子的訊息,以及他們充滿痛苦和考驗,同時充滿愛的生命故事。
在一個週五晚上,恩里克邀請我們到他在羅馬的家,我們看到他一臉倦容。恩里克在醫院當物理治療師,他是單親爸爸,獨自撫養四歲的兒子方濟各(Francesco)。過去幾個月,他患上心肌炎和肺炎。醫生懷疑他有肺結核,因此要隔離兩星期。他表示:「不是害怕自己死亡,而是極度害怕留下我的兒子方濟各一人。」他曾經想過天主會容許他死亡,因為他知道「天主的計劃(我們)不是經常清楚的。」
他和基婭拉2002年夏天在默主哥耶相遇,六年後,在2008年9月21日結婚。幾個月後,基婭拉懷有第一個孩子萊蒂西亞(Maria Grazia Letizia)。可是,他們在第一次超聲波發現胎兒天生畸形,出生後很快會死亡。基婭拉經常說:「胎兒每次腳踢都是禮物。」最終萊蒂西亞出生後,活了短短半小時。
在她的喪禮上,恩里克準備了一張紀念咭,寫着:「我們出生不會死亡。」這句子後來成為他書本的標題,該書敘述他的婚姻經歷。我們問恩里克為甚麼寫那本書,他回應指有些人在他們的婚姻中,加插浪漫而不真實的元素:「我想告訴人發生的事,不會把它理想化。」
我們又談到過去,有關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喬瓦尼(Davide Giovanni)。萊蒂西亞離世後幾個月,基婭拉懷孕了,這次胎兒又是嚴重畸形。他們問自己是否不應再生育,但恩里克堅決地回答:「如果天主創造的生命是永恆的,我是誰去說『不?』對的,很多時我們問自己這條問題:『天主透過這些考驗,把我們帶到哪裡?』」他在書中寫道:「相信並一起走過幽谷是美麗的,我們感覺有人帶領着我們,即使我們不能看到。這是完全超乎人類邏輯,但我很平安。」
懷着這份平安,他們迎接喬瓦尼出生。他的生命只維持38分鐘,便上了天堂。在2010年三月,基婭拉寫了有關喬瓦尼的事:「推翻我們的『權利』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兒子,因為他只屬於天主。」雖然兩個孩子都是畸形,但恩里克從沒想過墮胎。他說:「對我們來說,選擇的問題並不存在。」我們問:「但這痛苦有沒有令你討厭世界?」他回答:「我們知道上主與我們一起,多於感覺世界與我們作對。」
經過兩次經驗,很多人建議他們放棄生育或勸他們等待,但基婭拉認為等待讓他們感到傷心。不久之後,她懷孕了。懷孕期間,有一天她感覺到脷上有小潰瘍,她不以為意。她腹中的兒子方濟各,經過所有測試,證實健康沒有問題。
我們到訪的時候,方濟各已經入睡了一段時間。恩里克告訴我們,他經常給兒子唱一首搖籃曲《愛在心底》(Dolce Sentire),是聖方濟各亞西西《萬物頌歌》(Canticle of Creation)的版本,取自《太陽兄弟,月亮姊妹》(Brother Sun, Sister Moon)的電影配樂。亞西西對夫婦兩人很重要,他們在那裡認識他們的神師維托神父(Father Vito),他直至今天仍帶領着恩里克。恩里克指,沒有亞西西,他們可能不會結婚。在2012年三月,他們把小方濟各帶到寶尊堂(Portiuncula),把他交託給聖母。他們的兩個孩子離世時,頸上都戴着Tau十字架(聖方濟各十字架)。
我們又回到2011年,基婭拉脷上的傷口越來越大,她在三月接受手術。儘管面對逆境,她沒有抱怨,並以笑容面對新挑戰。恩里克說:「儘管我們正經歷十字架的痛苦,我們感受到上主很接近我們。因此,我們笑着走到最後一刻。這對我們也是驚喜,基婭拉經常笑。」後來基婭拉不能說話和吞嚥,痛苦每天加劇。在醫院裡,她要求止痛藥,但因為懷孕,她只能用少量。
三月的療程只是第一階段,醫療團隊建議胎兒七個月時催生分娩,好讓基婭拉盡早接受化療和電療,但他們拒絕,因為基婭拉不想兒子冒任何風險。方濟各最終在37週,2011年5月30日出生。兩天後,基婭拉接受第二次手術。維托神父指,看到她就像聖週五看到基督受難的身體。
「如果你接受好的事,為甚麼不接受壞的事?」當耶穌在十字架上,唯一跟他說話的是另一個在十字架上的人。恩里克說:「當你經過那些痛苦的時刻,你與上主的友誼會更深厚。你也會明白痛苦是禮物,因為它會整理你生命的事情。你會明白你是誰。」
基婭拉每星期五天電療,每隔21天一節化療。治療初時見效,但2012年三月底,基婭拉的癌細胞已擴散到一個胸部、肝、肺和一隻眼睛。復活節時,基婭拉要留在醫院接受抗生素治療。恩里克則在家中照顧方濟各,他憶述:「這是其中一個最可怕的星期,但上主從不令我們失望。」他認為妻子的腫瘤就像耶穌復活後,第三次問伯多祿的問題,他的回答是:「主,你知道我愛你」。
我們問恩里克:「如果你憤怒,是完全可以明白的。你有沒有?」他回答說:「這是一個選擇,我的確可以憤怒。如果你可以選擇,你可以與上主一起做生命的抉擇,也可以不與上主一起做抉擇。我從來沒有憤怒,因為上主在我們的生命裡,我們也知道祂是個慈父。」
五月底,基婭拉經歷真正的「髑髏」,她繼續緊握十字架。6月12日,她進入最後的痛苦,但她仍然平靜,最終在家人和朋友陪伴下離世。恩里克記得看到妻子「開心地離世」。他表示:「不是笑着的快樂,因為你死亡時,沒有笑容,但這份很大的快樂是她知道她要去的地方。這就像看到那些基督在十字架上微笑的畫像。」
恩里克指,兒子經常說他有一個在天堂的母親和一個在地上的父親。基婭拉離世前,寫信給兒子,叫他要時常信賴天主。恩里克不久之前,把信讀給兒子聽。
他說:「她給我們其中一個最美麗的訊息,就是你在世上已經可以快樂,不管發生甚麼事。如果你注視着永生,其實所有發生的事都是很小的。」正如基婭拉寫給孩子:「你做任何事都要想着永生,才有意義。如果你真的愛,你會明白沒有東西是屬於你的,因為所有東西都是禮物。」就像基婭拉的生命,永恆的生命,因為她的出生不會死亡。
恩里克和基婭拉有三個孩子,但他們有很多「靈性上的孩子」。恩里克坦言:「從人性的角度說,我希望基婭拉還在,讓我可以跟她一起到老,但同時我有這個安慰:很多孩子出生,是因為他們的父母在我們第一個孩子出生時,聽到基婭拉的見證,他們便決定繼續懷孕。這思想讓我的心充滿感恩。」
來源:Aleteia、Costanza Miriano、Revista Misió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