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等候的兩年,宛如世紀般漫長,完全看不到能回台灣準初學院的可能,天主要領我往那裡去?上主以祂的光驅除了我心中的疑慮: 省長永修女問我是否願意前往菲律賓進初學。她告訢我當地用英語溝通,為我沒有困難,同時與家人書信來往也沒有問題。突然而來的轉變,給我帶來了一些憂慮,但想到可以繼續以FMM方式去回應基督的召叫,便使我雀躍萬分。今次的情況不同,我可以告訴家人我的去向,祇是要向媽媽說我被派往菲律賓學習。出發前我回家小住幾天,向外婆及舅父母道別,天主給我送上離別禮物:舅父態度溫和了,祖母也很高興,舅母還親自用車載我去機場呢!
當我到達目的地,迎面來歡迎我的是一場傾盆大雨,接着便前往位於Tala的團體;團體座落於一所痲瘋病院的近旁,主要的使命是照顧痲瘋病人的孩子,從出生便將他們與父母隔離,使他們不受感染,這是一項非常有意義的工作。我在那裡住了一個月,等候初學導師完成了修會舉辦的亞洲區培育者的會議,才與她一同回初學院。沒想到在等候期間,被邀請去參加會議的閉幕禮,使我有機會見到不同國籍的與會修女。當晚我穿上了菲律賓的傳統服裝,與其他的年青修女給與會修女配帶花環,她們都以為我是菲律賓人呢,一到達就有機會體驗其他文化的特色,實是上主的恩賜。
到達初學院,初學師便告訴我省長永修女要求讓我盡快進入初學階段,因為我已停留在香港很長時間了。本來渴望已久希望進入修道生活的另一階段來臨,應該非常高興,但我卻有點猶疑不決。初學師也感到詫異,她知道我在過去努力保存自已的聖召,熱切渴望進入初學院,我自已也莫明所以,為何有此疑慮。初學師非常關心我,她帶我去見一位有輔導經驗的神父,幫助我找出阻礙我的恐懼。神父了解我進會前家中的障礙,及我在台灣準初學期間發生的一切後,找出了我潛意識中的憂慮:我是害怕同樣的事情會在我進入初學後再次發生。神父盡力使我釋疑,他指出同樣的事不一定會發生,就算再發生,我會有力量積極去面對。看到我還是有點猶疑,他給了我一張小咭,上面寫着「在愛內沒有恐懼。(若一4:18)」,經文再一次肯定了上主對我的愛。神父說我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新的環境、去消除我的疑慮,他向初學師提議給我時間。心中滿載着天主的愛與眷顧,輕鬆的回到初學院,三個月後,與兩位同伴一起進入了初學階段。天主翻開了我生命的另一頁,祂給我開闢了一條新路途,要我在菲律賓的熱帶氣候中盛放。
初學院座落於山坡上,面向着湖,是當地著名的火山湖。修院的週圍種滿了樹木,其中有多種果樹,結出的果子有些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初學院環境十分優美、寧靜,是上主把我安置在樂園中,讓我容易在祈禱中與祂相遇,使我能更緊隨基督。我體驗到當地人民的熱情和友善,他們給予時間相聚,他們也保有樂天的性格,「慢慢來、不用憂慮、信靠天主」都是他們常掛在口邊的話。第一次與初學師面談時,她第一句話就是要我慢下來。實在是的,香港人都是趕着忙,時常趕着完成事務,從沒有給予足夠時間去彼此關懷,去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
初學生活極其簡樸,我們一起分擔一切團體中的事務:禮儀、下廚、打掃、集體洗衣物,一切為愛天主、愛姊妺而奉獻。初學團體與永願修女團體比鄰而居,初學生輪着到她們管理的雞舍去工作。這項工作是我的新嚐試,要在母雞守護下拿走它產下的雞蛋,首先要用方法引開它的視線,然後迅速拿走雞蛋,一不留神,就會被它狠狠啄中手背,很痛的! 第二步就要將雞蛋抹乾淨,以重量分類,從特大號至小號,然後一排排的裝入箱內,運送到醫院和超級市場去。第二樣新的工作是照顧三隻看門的大狗,兩隻母狗剛產下小狗,她們的天性是要防止任何人傷害小狗,走近她們就要冒着被咬的危險。一次我上後面山坡餵它們時,其中一隻母狗大概因為飢餓,急不及待向我撲過來,將我拿着的那桶食物打翻了。我心知不妙,小心拿着小桶走下石級,還未踏下第一級,已經被地上食物的油污滑倒,並飛離樓梯,剎那間我腦中一片空白,衹閃過一個念頭:「天主,我掉下來那一部份會折斷?」念頭還未完,我已落下,跌坐在下面的石級上,我趕快移動一下四肢,還是完整無缺,一定是好天主告訴護守天使扶了我一把。驚魂匍定,拾回小桶,清理了身上的油污,趕快回房間處理瘀腫及疼痛。 這次跌倒,感謝天主沒有骨折,但因為沒有即時療理,卻給我帶來一個終生的十字架——腰椎受損、腰椎盤容易突出,如不小心,隨時會壓着神經,除了非常痛楚,還會暫時完全失去自理能力。開始時不能接受,有時也會抱怨,也不清楚天主要在我身上成就甚麼計劃。經過幾次因突然腰患進出醫院及長期日常生活的不便之後,在祈禱中漸漸學會了與腰患共存,繼而看到它是來自愛我的主的祝福。首先上主讓我在病苦中看到自己的無助,唯有上主是我的力量與助佑;祂也邀我奉獻我的痛苦,與基督的苦難相結合。透過腰患,我學習慢下來,能接受自己和别人的不足與限度,減少了苛求和批判,加多了關心與包容。這一跌,改變了我一貫的想法、心態及生活習慣,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捩點,上主引領我更走近祂,朝向另一高處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