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南蘇丹的信(2)
田默迪神父
親愛的朋友們:
在(今年)五月中、回(奧地利)國前給您們寫的共同信中我表達過(註一),我好像需要一段放鬆而跟這裡有某段距離的時間。這次放假我實際上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跟我的姐妹和弟弟們與他們的家庭一起度過的。他們也照顧得我非常好。爬山的時間,不少次我單獨一個人在路上,也是這兩個月中很重要的部份。在走和觀看中的安靜為我很重要,當然也是大自然的美,無論天氣多美或山頂被灰暗的雲霧所掩蔽。跟聖言會會士們一起度過的時間也是寶貴的。其中我待在離我家不遠的小修院的時間扮演了一個特別重要的角色。我們一起舉行禮儀,而我也跟大家一起吃飯,其他時間我卻可以自己安排。這幾天為我變成類似「平日中的退省」。我慢慢能意識到平常在潛意識中所發酵的東西,甚至一些東西我也能記下來。這或許是這次假期最重要的事情中之一。
當然,我也跟不少親戚和朋友見過面。但我感到這次我應該比之前少接觸別人。如此可能有不少想跟我碰面的人實際上我沒有看到。希望他們能原諒我。
現在我又回到南蘇丹的朱巴、到solidarity團體,而且已上課一個禮拜了。在大修院現在有新的、就是第三個哲學班級,其中有三十個學生。為這些學生我要教一門「柏拉圖:共和國」的課,這堂也應該包含小組討論和研究。為二年級的學生我要用相似的方式教一門「笛卡爾:方法論說」。另外還有一門「科學哲學」。為三年級的學生就正式地教一門「中國哲學」。我朋友和親戚中大概有不少人都不太懂得這些題目是怎麼一回事,但我自己開始很關心這些題目。我現在很自然把希臘哲學跟中國哲學一起比較,而反過來也是。但為什麼在中世紀的時候,神學變成第一流之系?歐洲的「現代」還帶來重要的發展,但哲學不是也失去了很重要的一個「根」嗎?今天我們談到「後現代」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新時代的內涵還並不是很清楚。
您們大概會問,這一切跟我非洲的學生有什麼關係呢?假如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知識的問題,他們無疑相當快就可以吸受這知識。但這些思想背後有多少努力,而怎麼讓這些東西在生活中發揮效果呢?最要面對挑戰的人一定是我自己。不過我也學習從新的角度看事情,所以最有收穫的也是我自己。
差不多兩個禮拜以前我待幾天在朱巴西南一百公里的地方跟我們會士們在一起。在某分堂裡剛有十八個小孩子受洗。在另一個、很少有神父到的地方我看到了傳教士重要的角色。信仰能明顯影響生活,當然不是在短時間內可以看到的。在回到朱巴的路上,我們遇到了許多軍人。整段路線現在被視為不安全,而有被強切、甚至被殺害的危險。本來前天打算來這裡的我們的會士們,因安全的原因取消了這計畫。社會的情況非常複雜。傳統的族群結構、政策、經濟的因素、軍隊的設備和經驗與教育的缺乏都有它們的影響。大概還需要好幾年的時間,這國家才能體驗到真正的平安。
到底,今天不是每一個社會都受許多挑戰嗎?這種感覺我實在在家裡也有了,雖然問題相當不同。今天我們生活在地球村裡,這大概很難再改變。面對著大自然我們也必須再成為更謙虛和看重它的。但關鍵還是在我們對人的看法,而以這為基礎放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上。我們真的相信,我們是一個天主子女的家庭或至少能夠成為一個這樣的家庭嗎?
當我跟另外十五個人被押去上學,大概我直接不會想到這一切問題,但這裡還是有一種連貫性,而我覺得我現在住在這地方是對的、至少目前。
由衷地問候您們。
田神父
朱巴,2015年8月8日
【註一】上一封於2015年5月的公開信中,田神父提及會在南蘇丹留駐多一年,並會於暑假期間回奧地利休假兩個月。
【註二】此信函為作者寄給港澳台朋友的公開信之一。本報徵得其同意為其內容稍作編輯以作分享之用。請各位讀者為南蘇丹的人民及福傳事業祈禱。
【註三】田默迪神父,聖言會士,澳門聖若瑟大學副教授,2014年奉命前往南蘇丹為當地提供使徒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