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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教」與「中國天主教」脈絡上的差異

專訪韓大輝總主教

葉家祺

慈幼會韓大輝總主教周一(七月六日)於澳門主教公署演講廳為神職人員,修士,修女,教友及嘉賓等舉行座談會,講解教宗方濟各的宗座勸諭《福音的喜樂》和教宗的牧職生活。座談會後韓總主教與本報分享了現時亞洲福傳的情況與及中國對教會的態度。韓總主教自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起被時任教宗本篤十六世委任為教廷萬民福音部秘書長。

你如何看目前的亞洲福傳情況?
1998年亞洲舉行了世界主教會議並在1999年頒佈了宗座勸諭《教會在亞洲》,在這裡有很多的提示,當中有三點值得注意。
第一,亞洲這個廣大的州陸裡有很多不同的文化,其中有很多悠久的宗教傳統和能夠影響世界的文化。另外,也有提出有很多美德,譬如很著重家庭,靈修人的靜默,彼此尊重,講求和諧,對大自然的愛好等。這些部分都對我們現在福傳都有很深的影響。
第二,這文件也提到亞洲主教會議聯合會(FABC)要求我們與窮人一起對話。我們不是對一些窮苦大眾做施予或者給予物質的機構。我們是同行者,所以我們才有這些對話。會議亦提及我們要與悠久優良的文化做些對話。內容可以是一些大家都能夠認同的事,使我們的生活活得更精彩。
第三,要和其他宗教對話,因為每一個宗教都有不同的元素,正如聖經寓言中的麥子和莠子。為此我們需要多加留意。有些宗教的態度或許會很強硬,不過這可能是小部分人的意見。所以,這些對話都需要建築在我們的善意之上。

你認為有什麼地方需要加強?剛才你在座談會你也提及禮儀是一個例子。
我不會說只有亞洲需要加強,因為亞洲的教會環境是不一樣的:南亞有南亞的情況,東亞有東亞的情況。哪一個行動為最重要就需要由每一個教會自己決定。例如有些教會沒有傳教委員會協助主教處理傳教事宜。那對她們來說就是重要的。但是,如果她們本身已經有相關的委員會,那我就不能說當地的主教需要這樣做了。始終各地區首要的事務都不同。

在可見的將來,你認為中國會對天主教完全開放嗎?為什麼?
首先我假定你提問的對象是一般老百姓。我覺得現在的老百姓都身處在一個很開放的時代,所以他們是比較客易接納任何的宗教。開放並不是說他們一定要加入,開放的意思是不敵對和認同一些宗教的價值。這是講中國老百姓。
第二就是有關中國文化傳統方面,這部分未必好像今日的社會這般開放。有時候都比較保守一點,不過問題不大。因為很多中國的主流文化(儒家文化為重)裡有很多與福音的價值是不謀而合的。例如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主還說「己所欲,施於人」。所以我說的很多大家都是相同的。
再看一下在早期16世紀的傳教士利瑪竇神父,他曾說:「如果保祿來了中國傳教,肯定會發揚很多中國的文化和信仰的結合。」因此,就中國文化而論,基本的開放態度是有的。只是今天的老百姓開放程度也很大。
第三就是有關中國的政權。據我所知,1957年在國內成立的「中國天主教教友愛國會」,第一次出現「中國天主教」這個名字。教會一直都是使用「天主教」這個名字。「教」的意思有兩個含意:如果從教會向外來說,我們是一個宗教,這個宗教是信天主的。中國現在有五大宗教,其中一個是信天主的宗教;如果是對內(即教友)來說,這就是天主教會。在共產黨建立新中國之前,天主教也是叫 Catholic Church,一些東方教會或東正教都有用 Catholic Church 這個名稱,但是他們還未和教宗共融。之後,為了表明在中國裡的天主教是和羅馬教宗共融,於是便稱為羅馬天主教。大家便知道這不是東正教所講的天主教,而是和教宗共融的天主教。當出現中國天主教這個名詞,從政權角度來說就是要切斷和羅馬教宗的關係。過去的中國政權認為梵蒂岡是帝國主義的一份子,所以不可以讓國民拉上任何關係。因此,中國天主教的含意就是獨立自辦。
1982年,鄧小平先生開始改革開放,自此以後黨對宗教的態度顯然開放很多,並認為百姓是擁有一種宗教的精神。雖然中央出了一份今日稱為《19號文件》(全名為《關於我國社會主義時期宗教問題的基本觀點和基本政策》),論及各大宗教並解釋「為何允許老百姓參與宗教活動?」需要這份文件的原因是由於從1966年開始到毛澤東先生過世時經歷的文化大革命,所有宗教都必須停止,沒有人敢提宗教。之後國家為了讓百姓可以提及並參與宗教活動,中共中央頒佈了這一份文件。
這份文件亦有談及天主教的問題,強調天主教一定要獨立自辦。文件很清楚講的是中國天主教,所以從政權角度來講,中國天主教是自辦的。但是,在所有的華人社會裡,台灣,香港,澳門不會使用中國天主教這個名詞,只說是天主教。同樣的用詞也適用在其他華人社會,例如澳洲及美國。唯獨國內在現政權下使用中國天主教。這是官方的名詞,那是不是民間都用呢?那是未必的。有很多人都說;「我們是天主教,是傳統的天主教。」這表示他們想和教宗共融。

你剛剛提到共融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
傳信部最近的問卷調查顯示有百分九十四的回應都是認同和教宗共融是一個重要的部分。教會是一個團體,團體裡的主教都是宗徒的繼承人,正如宗徒當年以伯多祿為首。今日我們的主教要和教宗一起肩並肩,才能和天主心連心。中國政權很著重「中國天主教」,我個人沒有看到未來中國有跡象對此將有另外的想法。

你對澳門的天主教情況有什麼看法?
天主教在澳門都已經有差不多四百四十年的歷史。澳門人口約有五十六萬,不過天主教教友人數不多,只有約二至三萬。每年所有堂區合起來都有一百多位成人受洗,增長情況也不錯。但是在慕道班這個環節看起來還是要更加努力。澳門天主教在社會的臨在是很明顯的。例如天主教的教育,福利,社會服務,悠久的歷史等。所以社會對教會都是很開放的。也許澳門需要統整一下傳教的策略,計劃上做好一點。我們是一個團隊去工作,如果太多個人工作的話就很看個人魅力,然後其他人就未必能承接他的工作,之後質素就會下降。我們要盡量避免這種情況。

澳門教區有什麼功能可以發揮?
在幾百年的歷史,很多文物能夠和天主教放在一起。我看到政府現在都很努力保護文物,因為這些文物是代表一些宗教情操,人的思想,是值得保留的。我認為教區可多加利用。

那香港呢?
香港是最大的天主教華人團體,在七百萬人之中差不多五十萬是教友,不過其中超過十萬是外籍人士。領洗人數較多,每年都有約三千人領洗。雖然聖堂的數目很快就不夠,但更需要的是要維繫已領洗的教友過良好的教友生活。這一方面要多花一點功夫。不要讓新教友那麼容易流失。

港澳都有類似的新移民問題,你覺得教會在這方面可以做什麼?
我時常都認為新移民為教會是一個很大的機會,是良機,因為新移民始終都是為了適應新環境,如果有人給他們幫助,他們會很高興。天主教團體也好,還是其他信奉基督的團體也好,他們都很願意幫助他們,在這個過程當中會創造很多接觸機會,讓他們想一下基督宗教,想一下耶穌。所以是一個良機來的。

你也有提過跨教區關係,那港澳教區可以如何做?
台灣本身有他的主教團,所以制度上,他們的主教團團長可以在教理,禮儀,修院培育及平信徒上共用一些資源。傳統上澳門教區是比較獨立,以前還包括新加坡及一些中國國內的地方,但她們有很特別的原因而成為個別地方的教會。
香港方面又是源於另外的歷史因素,有一些傳教士會和國內的聯繫會比較多,不過目前在制度上無法有主教團。所以,制度上是各自表述。但並不防止港澳教區有更多接觸。既然現在沒有制度,港澳也可以多找一些方法。過去,我看見澳門的兄弟姐妹都會去香港接受一些神父的培訓,亦有一些人從香港來澳門參加聖母軍。這些平信徒之間的聯繫雖然沒有什麼數字,我只是零星看到一些。我的寄願就是港澳教區能一起共同解決跨教區性的問題。
但有些情況也未必是一個跨教區的問題。我舉一個簡單例子。香港與澳門有關第23條的立法情況,兩個社會的情況及目標不一樣,這未必成為一個跨教區問題。我們需要看清楚有什麼共同的問題能夠以跨教區的框架下解決。

座談會於早上十時半開始,闡釋教宗宗座勸諭《福音的喜樂》和教宗的牧職生活。
座談會於早上十時半開始,闡釋教宗宗座勸諭《福音的喜樂》和教宗的牧職生活。
教廷萬民福音部秘書長韓大輝總主教七月六日於澳門主教公署演講廳進行座談會。
教廷萬民福音部秘書長韓大輝總主教七月六日於澳門主教公署演講廳進行座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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