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芷芬
台灣作家龍應台憶念起兒子小時候的可愛趣緻的模樣,在《親愛的安德烈》中寫下了深刻的縷述:「我喜歡看孩子在草地上奔跑,散起的髮絲在陽光裏一亮一亮。你和飛力普幼小時,我常常從寫字桌抬頭往窗外看,看你們倆在花園草地上種黄瓜,抓蟋蟀,聽你們稚嫩的聲音,無端的眼淚就會湧上來。」
母親與孩子微妙之間的愛,像和風細雨,徐徐傾注到我們生命的每一個角落。
不期然地想起那晚我在碧月家中跟她的孩子吃飯的情境。
兩歲的喆喆不習慣與陌生人同桌吃飯,嚐了幾口栗米粒,放聲大哭,媽媽仔細端詳,推想女兒可能看到媽媽和我這位稀客言談甚歡,感覺被忽略。經爸爸提示,媽媽遞上一盒迷你的豆奶,女兒的心情稍為平伏。
隔了半個小時,女兒興高采烈撲向媽媽懷抱,展示贴在她臉上兒的公仔紙。媽媽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像告訴她:「妳是多麽有創意。」喆喆獲得讃賞後,滿心歡喜,跑到我身旁,睜着黑亮的眼睛,露出可愛的笑容。她解除了防衛,意識到我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姨姨。
七個月大的弟弟在客廳另一邊廂留意着家姐的一舉一動,他很愛家姐,默默地望著她,時而咕嚕咕嚕,時而揮動手腳,然而,他的行動沒有令家姐笑逐顏開,她反而視弟弟為競爭對象。
偶爾爸爸抱起弟弟,她緊隨著,一隻小手抓著他的腳,堅持得到相同的對待。同時抱起兩個小孩確實考起爸爸。喆喆發現爸爸没有回應,便轉向媽媽,撒嬌地在她身上扭來扭去。媽媽知道她呷醋了,張開雙手,緊緊地摟住她。
就是這樣,我們花了近兩個小時把飯飽頓。
碧月是我的老朋友,平常沒多時間見面,但一碰面,我們會絮絮不休地談家庭、談工作、談如意的事、談人生的種種温情。
她一面細心照顧着孩子,一面殷勤地款待我,把清醇的紅酒倒進我的杯子,把美味的菜肴擺在我能鬆容挾取的地方。
我享受着碧月的款待,但更享受的是她和孩子之間的互動。今天她懂得照顧孩子的方式,將來他們也會學懂尊重别人的感受。
孩子堕地的時候,對於這世間亳無成見,猶如一張白紙,在這白紙上塗色的,是我們。我們灌輸孩子的教育,便是預定他們將來的人格成長。
只有宗教與藝術,才可培養孩子尊貴的「赤子之心」,使成人之後,能以純潔無瑕的心看清世界的真相,人生的正路,而不致於沉淪。
孩子的成長是很漫長的,教育過程更是無比的艱巨,即使真實和理想無法連成一線時,我們也要勇於嘗試,如同母親一樣,憑著堅信的毅力,從不間斷地豐富自己子女的心靈。
正當碧月沉醉於孩子的幸福中,上主也以慈母的心步近我們,渴望「她的乳兒將被抱在懷中,放在膝上搖擺」,因為衪說: 「就如人怎樣愛母親的撫慰,我也要怎樣撫慰你們。」(依6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