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2郭駿謙、1, 2何鍾建
1聖若瑟大學 健康科學學院
2聖若瑟大學 澳門社會發展觀察中心
特區政府近日就《私營醫療機構業務法律制度》展開公開諮詢，這一舉措標誌着本澳醫療體系已經站在轉型升級的重要節點，同時也是為改革進程邁出關鍵一步。根據咨詢文本的介紹，本次修法旨在回應社會對醫療服務多元化的需求，同時配合特區政府「1+4」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策略，透過制度創新推動大健康產業及「醫療+旅遊」的深度融合。與此同時，因為國內及香港已經就相關醫療體系制定方針及條例進行規範，加上為推進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縱深，所以特區政府在這次修法並非簡單的條文增刪，而是關乎本澳整體醫療生態重構、民生福祉提升的戰略性工程，不單提升澳門醫療服務的標準化水準，亦可強化與鄰近地區醫療服務的合作基礎。
現行規範私營醫療機構的《22/99/M號法令》與《84/90/M號法令》已實施超過三十年，過時的制度難以適應現代醫療技術發展與服務模式創新。本次法案咨詢的其中一大亮點是增設「日間醫院」類別，定位為專注於日間手術、門診化療、康復治療等中階醫療服務，在所有衛生標準皆滿足法定門檻的前提下，填補傳統醫院與診所之間的服務空白，亦較傳統的綜合醫院更為靈活，同時官方預計此舉可降低中、小型醫療機構進入市場的壁壘。除此之外，在醫療人員、遠程醫療及醫療廣告等方面，法案咨詢亦著墨不少相關要求及規範，突破性地改革目前本澳私營醫療產業的生態。
在本地居民健康需求日益多元化的背景下，當前本澳私營醫療市場呈現出結構失衡的特徵：一方面，高端醫療服務供過於求，各類專科診所、美容醫療機構在旅遊區密集分佈；另一方面，基礎性、普惠型醫療服務相對不足，部分居民仍面臨「睇病難」、「排隊耐」等問題。新法案分別設定進入行業的標準與服務範圍，這種精細化管理的思路，有望糾正目前市場的狀況，同時能夠引導資源配置向居民實際需求靠攏。誠然，筆者理解特區政府希望透過本次修法為醫療旅遊產業創造更有利的條件，但在醫療這個議題上，本地居民的福祉更應該被優先關注，修法的核心應該是循「居民之急而急」出發。「日間醫院」的創設在初期階段應該圍繞「社區化」發展，並可根據專科特性調整營運時間；除了目前已有的專科外，可加設長者專科、以及有助社區慢性疾病管理及進行小型手術的項目，例如針對白內障或血液透析等服務項目，亦可加強在心理健康、精神健康及復康類等專科──這些目前較為稀缺的項目。通過政府在初期的誘導開設，長遠而言或者能夠成為本澳「日間醫院」的特色，同時也分擔了公營醫療系統的壓力。這種彈性化管理模式既保障醫療安全，又為特色專科發展預留空間，有助吸引私人資本投入高端醫療領域。
從人力資源管理的角度出發，法案擬規定私營醫療機構必須配備足夠數量的合資格專業人員，這一改革直指當前部分中、小型機構人員流動性大、專業梯隊建設不足的痛點。然而，本澳醫療人才培養規模有限，「日間醫院」可能在短期內加劇人才供需矛盾。另一方面，新法案對於牌照登記及發牌制度有人數上的要求，假如未來新法實施後有「日間醫院」進入市場時，醫療人力市場會否出現大規模的波動，是否會擠壓了現時普通診所的生存空間，這些都是需要通過時間去驗證。因此，新法案的修訂應當與人才戰略同步推進，避免出現「有標準無人用」的尷尬局面。
為配合澳門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戰略定位，新法案特別規範「醫療+旅遊」服務模式，諮詢文本允許符合條件的私營醫療機構申請開展遠程醫療服務及先進療法服務，筆者建議長遠可鼓勵醫療機構的商業合作模式，允許與酒店、養老機構建立服務聯盟，並對接國際保險支付系統，該政策導向有望催生新型態的健康管理綜合體，並將提升澳門在亞太地區高端醫療市場的競爭力。加上醫療廣告限制的放寬，相信能夠助力本澳醫療產業的推廣及宣傳，成為推動行業發展的助燃劑。根據《財富商業洞察》（Fortune Business Insights）數據，去年全球醫療旅遊市場規模價值312.3億美元（約2,422億港元），同時預料亞太市場的成長率最快，因此筆者相信澳門當前相關產業規模仍有可觀的增長空間。
《私營醫療機構業務法律制度》的訂立不僅是醫療監管體系的技術性調整，更是本澳經濟社會轉型的戰略性佈局。通過規範私人醫療服務體系，特區政府在衛生層面正逐步實現從疾病治療向健康管理的模式轉變，也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建設注入新動能。同時，筆者建議在該法案完善後同步啟動行業配套措施研究，包括探討私營醫療機構的可持續發展能力、醫療人工智能倫理規範及跨境醫療數據等前沿領域，以優化制度持續加強本澳在區域性醫療健康產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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