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Vitor Teixeira
譯: 余漢釗
今天我們談談一種文化活動,其源頭有著宗教性質,或者可以說在現代世界對基督教文化有著重大的影響,那就是放縱主義(Libertinismus)。
它產生於十七世紀的法蘭西,當然其源頭遠起自十三世紀時在法蘭西及意大利北部流行的「自由精神」思想。其理論紥根於十二世紀的熙篤會院長約阿基姆(Joachim di Fiori, 1135-1202)的預言——聖神的黃金年代將會來臨,並引發起一種類似泛神論的運動,即是將天主和宇宙混為一談,並主張性愛自由。據該運動主張的人士宣稱,人的生命純是跟隨自然定律,因為大自然已經是最神聖完美。世界是沒有罪過的,而本能是不應被壓抑的,男女根據自然定律及慾望所吸收,故不受倫理道德所約束。
到了十七世紀下半葉,在西歐國家,天主教和新教都作了文化、思想和理念上的改變。理性主義加入於宗教思想之內,並達到了頂點及出現懷疑的態度。在這環境下,放縱主義者採取了對宗教事務漠不關心的態度,只顧享樂,一如很多今人習慣說的一句話「今朝有酒今朝醉」。但事實上,它的種子,很早以前已播下了。
1525年的時候,在法國巴黎和里爾之間出現了一群放縱派人士,他們在有勢力人士的支持下逐漸擴大,這些人之中有法王法朗索瓦一世(François I, 1494-1547)的姐姐瑪格麗特.那瓦爾(Marguerite de Navarre)。他們靜靜地向外伸展,且到達加爾文大本營的日內瓦。不過在這裡遭到加爾文的大力抨擊。
人的自由本性
到了那年代,文藝復興已席捲歐洲許多國家。人的自然特點得到了很高的重視,而基督救贖的神學詮釋不單止涉及靈魂,更觸及人的肉身。對放縱派來說,基督的救贖還給了人類一個純肉身,一如亞當與厄娃在聖經所述的伊甸園一樣。因此,他們相信人性的自然慾望是不應被壓抑的,但更應按救贖基督的旨意來獲得滿足。其實,在文藝復興以前,放縱主義一詞是指一些被控訴為道德淪亡的宗教派別,如荷蘭人大衛喬利斯(David Joris, 1501-1556)所領導的派別,便亂說聖保祿是新約,是與梅瑟的舊約對抗的。這是「放縱主義」不同流派的其中的一個例子,他們沒有否定天主亦不否定宗教,只是以自由及放任方式去感覺它的存在,所以他們是反對基督教會的,無論是天主教或是新教的任何教會。
十七世紀的時候,放縱主義一詞已經不單是指因宗教上的倫理問題而受指責的人士,而更是指背離了真正信仰而陷入了道德倫理的放縱行為之中的人。很多人並非以否定態度去理解這派主義,反之是認為他們擁有堅定意志而走向極端而已,但仍堅持他們是正確的。
不過,亦有人認為放縱主義是道德敗壞的同義詞,是無神論者受肉慾及懷疑論所控制的結果。基督徒神學家,不論是天主教或是新教的,都指責放縱主義是一種肉慾放縱的行為,它最終引致人們拋棄信仰,批評教會,以及道德淪亡。但當我們今天談論到這個詞語及其產生的效果的時候,是因為曾有過一些學術派的放縱主義,是由當年的智識分子所擁護的,而當中有很多是基督教會人士。
天主教及新教的教徒們覺得道德敗壞及無度的性愛是喪失或減少信德的原因。文藝復興的「形而上自然主義」已露出了倫理的放縱主義。其後,忠於羅馬的天主教神學家指控加爾文的《天主預定論》(Predestinatio Divina)是放縱主義行為的始因。如果人的得救或被判罰是一早由《預定論》所決定,那麼人在生前所做的一切便一點作用也沒有了。天主教的神學家卻認為,人在世上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因為最後審判是在出生之前已經預定了的……就算犯了大罪。路德曾說過,只有那些跌下過罪惡深淵的人,才可重拾信心走上救恩之路?對很多天主教友來說,這兩派有關這理論的分歧就是放縱主義的起源……
根據另外的一些神學家,耶穌會反擊預定論而提出的「簡易熱心神工」亦可達到同一的目標。因為莫里諾斯(Miguel de Molinos)的言論並且於1682年遭裁判所譴責的寂靜主義(Quietismus)則強調,既然自從亞當以來人的肉體受惡魔所桎梏,而我們在禁慾及奧秘方法中已經把靈魂從肉體解救出來,那麼對肉體被現世的慾望所腐敗,已再無關重要了。根據很多神學家的說法,這就是放縱主義了。
「放縱主義」的理論是用來解釋如性愛自由等道德上的行為。放縱主義哲學對很多人來說是倫理放縱的根由,但對放縱主義者來言,這種因果關係並非最重要,反之更自由的道德行為才是更重要。放縱主義的概念是在十七世紀出現,它是與倫理虛無主義及宗教無差別論相結合的,而在法國很受平民和某些貴族所歡迎。他們並非反對聖職人員,但對教會的倫理道德概念完全不理會,尤其是當經歷過宗教戰爭和政治分裂、科學及理性主義(如笛卡兒)抬頭的年代之後。和平及少於爭吵的靈修理論之興起,某些法國貴族宣稱它們沒有倫理道德的枷鎖,但同時亦攻擊教會干預政府的運作。他們並沒有受到日趨世俗化的教會所打擊,亦沒有被指控為褻瀆教會和無神論者,故他們並沒有從此消失。
放縱主義在教會眼中並非異端或分裂分子,更非一門教派。他們只是一群信奉天主及永生生命,但不參與神學爭議,亦不與建制的人們同行。他們否定了任何信德的理性討論,他們只是一群秘密小圈子裡的人。他們在歷史上留下過㾗跡,雖然是很隱密,只是為信德與理性作過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