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的犧牲
林豪
痛苦的緣由
痛苦是人一生當中無法解開而又糾纏不清的迷,有的來自於大自然如:天災、地震、海嘯、颶風;也有來自於個人的情況如:慾不滿、志未酬、屢挫敗、遇貧困、遭病痛、遇戰亂、受考驗、臨死亡…等等,許多我們料想不到的痛苦,在我們不經意時,與它相遇。內修生活受到良好陶成的人,較容易接受所遭遇的情況,當作是為自己、為人靈所做的補贖;心理沒有準備的人,不免怨天尤人,久久不能釋懷;雖然時間是最好的止痛藥,但在這段時問內,總是在情緒、心理、生理、精神及肉體上都承受著不同大小的壓力。
事實上痛苦是原罪所造成的結果,天主教道理告訴我們:「原罪的後果,就是使人性的力量變得脆弱,又要受無知、痛苦及死亡之困擾,而且傾向於罪惡(這種傾向稱為私慾偏情)。」由於受了傷的人性,使我們受到罪惡的奴役;然而天主所訂的自然律,早已銘刻在我們心裡,因此我們的良心會不斷地察覺到公義的存在,也使我們發現自己的軟弱;解決的方式就是要使理智受到光照,意志得以堅強,逆著這受傷的本性而行,回歸到原本良善的本性,也是天主當初所創造人的本性。
天主創造了宇宙萬物之後,同時以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人類,為管理大地所有生物,使世界趨於完善;但由於人犯罪之後,原本合一的人性喪失,而受無知之困,使得工作變得困難,就如創世紀(三:19)所言:「你必須汗流滿面,才有飯吃。」人自出生就必需面臨如何生存的挑戰,依賴各方面的協助、教導、培育而成長;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免受到挫折,或是誤入歧途,陷於迷惘,因此苦由中來;然而,人必須努力拾回這尋根的路子,不斷努力奮鬥戰勝原罪的後果,才能脫離苦楚,達到原本合一的境界。
痛苦的意義
雖然原罪使人與天主分離,但天主在祂的計畫中,許下了自己的獨生子將要救贖普世,直到聖母領報而使耶穌降生,救贖的工程由此開始;但耶穌來到世上之後,也過著與人一樣的生活,受到貧困,學習走路,需要聖母及聖若瑟的照顧及學習木匠工藝,維持家庭生計,時間達三十年;祂所面臨的問題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所遭遇的問題沒有兩樣,重要的是祂如何面對生活中的種種難題。
聖家是我們家庭生活最好的模範,一位天主之子,一位聖寵滿被的母親及一位服從聽命的義人為父親,相信聖若瑟與二位不會出錯的家人一同生活,一定非常有趣,他應當具有深刻的內修生活,完全的謙德才能達成任務,而且重要的是他們都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聽從天主的旨意,而完成了所交託的使命。
記得有一次狄總主教問了我們一個問題:「在聖家中哪一個最常受到責備。」大家想一位天主子,一位滿被聖寵的母親,只有那完全人性的聖若瑟最有可能,而答案出人意料之外,總主教說:「沒有任何人會被責備,因為聖家中充滿了愛,這份愛包容了一切。」真是非常好的解釋,也是我們最好的榜樣。
當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難,嚐到它的苦澀滋味時,心裡常會忿忿不平;如果將我們的思緒,拉到基督受難的耶路撒冷城,讓我們幻想一下當時的情景,現在大街小巷人潮洶湧,我們正擠身於人群之中,天氣酷熱而污濁,眾人的喊叫聲使情況呈現混亂,然而自稱為猶太人的君王耶穌,就要由此處經過,大家抱著好奇的眼光等待著;我們的心裡十分清楚,就要經過此處的就是吾主耶穌基督,祂是我們的救世主,此時遠處隱約搖晃著一個身影,拖著一具沉重的十字架緩緩地移動著;喧嘩聲中夾雜著不安的情緒。
天啊!眼前的耶穌全身遍體鱗傷,似乎已筋疲力竭,但仍義無反顧勇敢地背著那代表恥辱的十字架,走向將要釘死祂的各耳各答;如果此時你,良心仍有一絲熱火,難道會不顧一切的幫助愛你的基督分擔一些重量嗎?但是沒有,大家都是如此膽怯,只有一個過路人西滿不經意的被抓著了,共同背負起十字架,以減輕主耶穌的一點負擔,但西滿在另一邊舉起十字架時,所有的重量卻都壓在吾主的肩上。
這時你在那裡,是否躲在角落痛哭自己,因私慾偏情所犯的過錯,而失去勇氣,也沒有拿出白帕擦拭基督的臉;當你看到基督因我們所犯的罪,重壓在祂的身軀,原有的傷口已失去知覺,祂筋疲力竭地跌倒在你我面前,祂勉強的抬起頭來,看了你、我一眼,似乎要告訴我們:「如果你願意,請分擔我的軛吧!」祂那柔和的眼神,注視著冷眼旁觀的你和我,我如何欺騙自己說我沒看見,在我們的內心深處是否激起一份超性的情感,而回答說:「主啊!寬恕我的罪過吧!賜予我力量,讓我有勇氣陪同聖母、聖婦們及聖若望;陪你走完全程,我願慷慨地肩負你的十字架,只要你願意我必能達成使命,因為你負擔了大部份的重荷!」
基督所背起的十字架,是愛情、是犧牲、是救贖、是天主的旨意,我們所面臨的十字架,有時候是自己過度憂慮,而想像出來的十字架,然而生活中難免會遭遇十字架,我們是否也將它當作是天主的旨意,慷慨地接受這個十字架,使他成為與耶穌一同救贖人類的聖十字架。
在痛苦中我們並不孤獨,天主仍然注視陪伴著我們,我們所領受的恩寵足夠我們所面臨的困難,痛苦就如淨化的過程,使靈魂更趨潔淨明亮;就如古聖約伯面對痛苦的侵襲及考驗時,依然心繫天主。
聖人們也與我們一樣,也會遇到軟弱與困境,重要的是在於他們如何依賴天主克服困難,就算生而為聖賢者,依然會遇到許多的挫折與考驗,以動心忍性,終而得以成全。在天主教的聖人列傳中,皆訴說著他們如何奮鬥,放棄自己,戰勝世俗的經過,必最終仍歸究於他們對天主瘋狂的熱愛,以如此愛火燃燒世界;這就是耶穌所說的,要將火投在這世界,要將它迅速燃燒起來。痛苦的良方就是「愛德」,就如主業團創辦人聖施禮華所說的:「平安喜樂來自於熱愛痛苦及擁抱十字架。」
我們的十字架
當我們失去健康、財富、地位、成功、平安,會懷念曾經擁有一切的情景;然而失去了希望,就如同面臨了死亡。對於物質與慾望要求較低的人,寧可讓自己處於缺乏的狀況,但是只要有一點的安慰及支持,就能使他得到喜悅;就如神貧的人雖然面臨匱乏,卻是一心期待天國的來臨。
當生命走到盡頭,世上所經歷的一切就要過去,是苦難,是病痛,是高官厚祿,是市井百姓,都要面臨這一時刻。為基督徒而言,這將是獲得光榮的時刻,因為我們一生奮鬥遵守天父的誡命,為光榮祂的名而努力作了見證,天主自然要犒賞祂忠信的僕人,祂將會拭去我們每一滴眼淚,再也沒有哭泣,只有天主的愛與永久的福樂,但是我們已準備好了嗎?就如那些聰明的童女帶著燈油期待新郎及新娘的來臨?或以為我仍健康,我有財富,那事離我還太遠,但是時辰總是在不知覺的時候來到了。
當我們有機會陪伴處於病痛或就要過世的病人,我們應該出於愛德給予最大的支持及鼓勵,因為他們此時正面臨最大考驗,最孤獨軟弱的時刻,我們要耐心的陪伴他們,讓他們有勇氣面對過去的自己,迎向等待已久的天國,他們在天國一定會為我們代禱。
重燃希望
「驕傲」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使我們看不見真理的全貌,只有「謙遜」的態度才能使人學習走向真理的道路。人的理智經過真光照射後,若在良心深處仍有污點,會使人嚐到苦楚,然而意志若能夠配合理智,遵從聖神意旨,自然能脫下舊人,穿上新人,使人因天主的大愛而熱情地擁抱十字架,以愛還愛。
就如德蕾莎姆姆(德蘭修女)原本是學校的校長,也是羅列特修道院的修女,一個柔弱的女子,藉著對天主的信賴與熱愛基督的心火,走出修道院,建立了仁愛修女會,進入貧民區,擁抱垂死的病人及老人,為他們掙取最後的尊嚴;無論是什麼宗教或種族,只要是困苦需要救援的人,她就伸出援手。
痛苦不是天主創造出來的,也不是用來懲罰人的;我們憎恨血腥、暴力、殺戮、仇恨、強暴、欺凌與不公義,我們厭惡且不認同這些罪惡,但是若我們願意讓人與人、貧與富、高位與卑下、仇恨與關懷、恐懼與平安、戰爭與和平、悲傷與歡樂、痛苦與喜樂之間的高牆垮下來,只能以寬恕及愛德來消弭所有的惡;當基督受苦受難之時,我們來不及為祂分擔重荷,為祂的傷口敷油;然而在我們仍活著的時候,發揮我們僅有的功用,由身邊的環境開始,使世界重燃希望。